52、賭上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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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公主遙遙地對著她一笑:“你大概不知道,母后最厭煩用飯的時候,有人在一邊杵著看,你也坐下吧。”
幼安站起身,果然看見小案的規制和方位,有尊卑之分,正要挪動去最末尾一席,太平公主忽然走過來,十分親暱地拉住了她的手:“你就坐這裡……”
這位公主身邊的侍從,都是帝后精挑細選的,有好些都是出自高門,身份尊貴非常,所以李令月平日裡,就把這些同齡的女孩子當成閨中玩伴,此時對幼安,仍舊是這副親密無間的態度。
幼安被她拉著,剛走了幾步,太平公主的手輕輕一晃,有什麼東西從她袖筒裡滾落出來,骨碌碌一直滾到武皇后的腳下。
“哎呀!什麼東西掉了呀?”太平公主嬌呼一聲,朝幼安背上一推,讓她去撿起來。可幼安剛剛伸出手,與武皇后一同前來的那位小書女,已經彎下身子把東西給拾起來了,用手握著放進幼安手裡。觸感一入手,幼安便知道了,是從太子李弘身上,換下來的那塊飯含。
幼安抬眼,看見太平公主正目光炯炯地看過來,這一場詭秘邀約的緣由,終於在心裡弄清楚了。太平公主也認為,太子李弘是被人毒死的,那快浸染了血漬的玉石飯含,就是最好的證據,她要在武皇后面前,把這件事揭出來,替太子五哥討個公道。
這一家人真是有意思,母子之間相處,也要用上權術算計,她原本以為只有李旦是這樣,因為心眼多得沒處用,現在看來,連自幼被萬千寵愛的太平公主,在自己的母親面前,說話做事也是要三思的。小時候的事,幼安已經不太記得了,可她還是有依稀的印象,母親在當時還是武昭儀的天后面前,呼風喚雨、風光無二。當時並沒覺得如何,現在想來,只怕也是日日行走在刀尖之上。
李旦那句似笑非笑的話猶在耳邊,“她只是個公主而已”,幼安心中一片清明,把那塊玉石飯含遞過去:“是不是公主的東西,公主還是收好了,萬一掉進蓮花池裡,倒是不好找了。”
太平公主眼神一黯,可隨即又換上一副明媚的笑容,用手指拈起那塊飯含:“我差點忘了,那天我去靈堂祭拜五哥,你拿了這個給我,說是事關重大,我後來也忘了問,究竟是什麼事,叫你說得如此嚴重?”
幼安瞥了她一眼,在旁人看來是對公主心存敬畏、不敢直視,只有她自己聽得見自己內心的吶喊,推人出去頂鍋這種事,難道是你們家祖傳的?!這個鍋她才不背!
她瞪圓了眼睛,故作驚詫地發問:“公主殿下,您不是都懲戒過柳女史了麼?她們以次充好、中飽私囊,用這種顏色不純淨的玉石給太子殿下做飯含,實在是太過分了!”她的臉頰圓潤,本就顯得年紀小,扮起天真無辜來更是得心應手。
“你……”太平公主臉上明顯地浮起一層怒意,接著又很快隱去,目光凌厲的雙眼轉了幾轉,轉身對武皇后跪下去,“母后,這一塊是有人偷偷從五哥口中換下來的飯含,表面這一層雜色,是人血浸入而成的,我也叫人看過了,時間就在幾個月之內。”
“母后,”太平公主鄭重其事地叩首下去,聲音裡已經帶上了幾分哭腔,“外面都說,五哥是傷寒不治而死,可是這塊飯含已經是最好的證明,五哥死後,口中還有湧出的淤血,他分明是被人下毒,死於內臟出血不止……”
“奪”一聲輕響,太平公主的聲音戛然而止。幼安悄悄抬眼,見武皇后不過是放下了手裡的銀筷,就嚇得滿院子的人不敢做聲。
“你叫人看過了,”武皇后悠悠開口,“你叫誰看過了?”
她問得和藹,幼安卻聽得心驚,如果太平公主說出一個名字,恐怕這人沒幾天就會死於非命了。
太平公主一時猶豫著不敢作答,眼神卻控制不住地朝裴適真身上瞟。
“天后殿下,”武皇后帶來的小書女,在此時開了口,“這玉上染血的時間,哪裡能看得出來。公主別是聽了什麼人胡亂嚼舌頭,受了矇蔽。公主剛剛失了兄長,心裡正在悲憤的時候,自然想要搞清楚,這話也不能拿去問外人,公主又沒有姐妹,只能來跟天后您說了,誰讓您是公主唯一的阿母呢。”
她的聲音平平無波,聽起來卻舒服得很,明明是在說服別人,卻絲毫不會讓人覺得不快,眼見著武皇后的臉色稍緩,那個小書女又接了一句:“說起來,這些在公主面前胡言亂語、搬弄是非的人,真是可恨,如果不嚴懲,以後誰都可以在公主面前胡說。”
即使不用抬頭,幼安也知道,滿院子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太平公主本來的意思,是給裴適真看過了,借他的名氣在武皇后心中增加可信度,可當那個小書女點明瞭武皇后的態度,在太平公主心裡,保住裴適真自然是最要緊的。
眼看今天這場禍事又h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