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之間,鄭先仁就像是被刀子戳了一下似的,猛然跳了起來,走到了鄭家光的面前就是狠狠一巴掌,然後怒斥道:

“什麼外人!你自己先把自己當成外人,我大日本帝國當然會不容於你!我們這一脈乃是傳承自延平郡王(鄭成功)一脈,延平郡王的生母,乃是我大日本帝國的嫡脈田川松!”

“所以,你,我等子孫,都是不折不扣大日本帝國的國民,你個不肖子孫,連祖宗的血脈都忘了嗎?!”

然後鄭先仁又怒氣衝衝看著旁邊面沉如水的鄭先禮道:

“四弟,你教的好兒子!以後再說這樣數典忘宗的混賬話,休怪我請出家法,不肯留情!”

“還有,不是我說你,天天和那些洋人混在一起,那些西洋佬,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王八蛋,你自己好自為之!”

說完之後,鄭先仁就揹著手大步離去,竟是剛愎到不給鄭先禮說話的任何機會。

鄭家光捂住了左臉,眼神裡面當然有怒意,俗話說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呢,鄭先仁這樣對待他,完全就是打壓加羞辱,心裡面當然忍不下來了,

“爹!!”

鄭家光剛一開口,鄭先禮就抬起了手道:

“你要說的話,我知道了,但是現在族裡面什麼情況你不知道嗎?你堂哥(鄭先仁的兒子)在東京那邊混得風生水起的,族裡面的六成財權,八成人手都要聽他的。”

“你說,在這種情況下,我就算是有什麼想法,可是又能做什麼呢?”

鄭家光強聲道:

“無論胡芝雲的人品如何,但是我覺得有一句話他說得很多,一個人絕對不能將命運寄託在他人的憐憫上!凡事預則立,不預則費,現在這邊的局勢我也覺得是暗流湧動啊。”

鄭先禮沉吟了一會兒道:

“那你想怎麼做?”

鄭家光嘆了一口氣道:

“至少要做好最壞的打算吧!爹你平時常說身外之物不要太重視,現在總得做好保命的打算吧!”

鄭先禮皺著眉頭道:

“保命的話.過了啊!咱們這唐人屋敷對於長崎來說,是個下金蛋的雞,這幫日本人會殺雞取卵?我們對他們的要求是有求必應啊!”

鄭家光悲哀的道:

“我本來也是這麼想的,但爹,你有想過沒有,道理歸道理,知道這些道理的人,都是高高在上的,可是辦事兒的還是下面的人。而長崎的那些日本人,已經眼紅了咱們這邊幾十年了啊!!”

“不是一年,兩年,是幾十年!那是幾代人累計起來的貪婪!到時候萬一有事,根本不用煽動,小半個長崎的人都會湧進來的!!爹,就算是家產沒了,咱們再賺就是,可是命要是沒了,那就要斷子絕孫了啊。”

聽到了鄭家光的話,鄭先禮激靈靈打了個寒顫,他深吸了一口氣果斷的道:

“你說得是!有的事情我們確實要做起來了。”

***

三個小時以後,

方林巖和拉明已經搭上了前往天津方向的重船,這艘船的船帆乃是黑色的,上面還用白色的線條繪製了出來一個奇特的紋理,看起來應該是戰國時期某大名的家徽。

而重船在出港的時候遇到了一艘日本的戰列艦“秋文”號,居然還大搖大擺的在其面前拐了個彎兒,還打出燈光訊號打了個招呼,然後才揚帆離去,這就足以說明重船的特殊地位了。

毫無疑問,鄭家光是很會做人的,哪怕是在空間被極致壓縮的貨船裡面,居然都給方林巖主僕安排了一個單間,並且船上的一應開銷都已經早就付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