峽谷裡風雪交加,但就在飄落的雪花中,遠處影影倬倬的立著一些黑影。

班長盯著那些不動的黑影一直在吞嚥唾沫。李闖從兜裡掏出一根菸,不知道是太緊張,還是氣溫太低,點了幾次都沒點著。

我也好不到那裡去,立在風雪裡身體不住的發抖。回頭看了眼身後,風雪遮擋了視線,迷霧即便追來也看不清了。

沈國軍和劉天德兩個老教授已經耗盡體力,癱軟在地上,沒心思管遇到了什麼,兩個小戰士和沉雪蹲在他們邊上,不停的說話鼓勵他們。

李闖點了幾次沒點上,生氣的把煙揉碎扔在地上,用力磕了磕八一槓上的冰渣子,發狠的說:“老子倒要看看它是什麼牛鬼蛇神。”

我伸手想拉他,但被班長壓住了肩膀,沒讓上去,心裡頓時難受起來。

現在有很多人懷疑子弟兵和平太久了,沒有經歷過戰爭,失去了戰鬥力。但我可以肯定的說,兵就是兵,即便是和平年代,我們每天學的東西都是跟戰爭有關的知識。

古猿追擊的時候,我留下來墊後,那不是熱血,而是一種習慣,是一個士兵的素養。沒有人不怕死,士兵也一樣是人,只是在面對絕境的時候,我們想到的是用自己的犧牲儘可能的讓戰友生存下來。

這是我們骨子裡的東西,也是一種習慣。

班長攔住我,是因為在這種情況下,一人去試探,總比一窩蜂上去要好。

李闖魁梧的背影慢慢沒入風雪,小心翼翼的靠近那些黑影。

“起來,跟上!”班長回頭朝沉雪他們喊了一聲,然後就沒在去理會。我們五人組成一個方隊,跟在李闖身後十米左右。

沉雪見我們繼續往前,配合兩個小戰士把劉天德和沈國軍教授拽了起來,攙扶著跟在後面。

面對危險的時候,我們也無力去顧及,能不能堅持下來,全看個人的毅力。

剛走了沒多遠,已經靠近黑影的李闖突然停了下來,同時抬手示意我們不要過去。頓了幾秒,他突然加快速度朝黑影走去。

出事了?

我心裡咯噔一下,扣著扳機的手一緊。但就在這時,風雪中傳來李闖興奮的聲音:“沒事,是一些石頭堆子,可以過來了。”

我緊繃的神經頓時放鬆下來。

“走!”班長喊了聲,我急忙回去幫忙攙扶沈國軍,他已經處於半昏迷狀態,低溫環境下恐怕撐不了太久,得儘快找個背風的地方休息。

但現在不可能停下來,一個小戰士配合我架起沈國軍,快速跟在班長後面。

途中我問沉雪考察隊之前的路線走的是哪裡。峽谷外有三個埡口,呈倒T型,我們進入的是正前方的峽谷。

沉雪走的有些吃力,喘著粗氣沒有立刻回答,旁邊的小戰士搭話說:“我們走的是左邊。”他發現我揹包上掛著的人頭,伸手摸了下,好奇的問我是什麼。

我要說掛著一顆人頭,估計會把人嚇壞,而且現在也不是追究那件事的時候,索性沒有搭話。

班長他們追上李闖就停了下來,高川、陳虎、許鵬三人戒備。我們追上後班長就喊我過去。

風雪中,矗立的黑影果然是堆起來的石頭,密集的佈滿整個峽谷,而每一個這樣的石堆下面,都盤膝坐著一具冰屍。

因為沈國軍教授情況不妙,沉雪抽不開身過來,倒是劉天德被一個小戰士扶著走了過來,用手摸了下堆成方柱的石塊,我急忙抽出工兵鏟把上面的冰殼拍開,順便擋住風雪。

石頭是不規則,是自然形成的,不過稜角平滑,如果是風蝕形成的圓面,那它們至少有千年歷史。

石頭上還刻著圖騰。

劉天德教授仔細的觀察了圖騰,片刻後像是有了頭緒,開口說道:“他們應該就是歷代的殉教者,死後被後人冰葬。”

冰葬到現在已經差不多失傳了,只有少數的愛斯基摩人還保留著這個傳統,但西域氣候複雜,冰川覆蓋的地方只是區域性,從未聽說過有冰葬的習俗。

劉教授聽了笑了笑說:“小陳的知識面很豐富嘛!”如今這副處境下,劉教授開口依舊保留著教授的派頭。

我尷尬的撓了撓頭,不敢在班門弄斧,不過劉教授也不是奚落我,接著說:“你說的沒錯,眼前這些屍體的確不是完整的冰葬,倒像是一種祭祀行為。你看這些石頭,它們尖端都偏向同一個方向,我估計那個方向上,有它們崇拜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