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熱,觀音奴就穿了一身洗得發白的藏藍短打,腳上穿著草鞋,看起來像個農家孩子般,一身皮肉曬得黝黑,彎著腰張開雙臂招呼妹妹,“來,音音來,找哥哥,找哥哥。”

音音喜歡這個大哥哥,有些吃力地挪動著小短腿,兩條胳膊像翅膀似的扇動保持平衡,跌跌撞撞地向觀音奴奔來。

一不小心身形晃悠,眼看著要摔倒,觀音奴和包子幾乎同時從不同的方向衝上去。

一個抱住音音,一個就地臥倒甘當肉墊。

可是音音抖了幾下,還是保持了平衡,然後得意洋洋地看著觀音奴,又抬起小腳蹭了蹭包子。

柳雲眠哈哈大笑。

胖丫懷裡的大郎見狀著急,不由咿咿呀呀地出聲。

胖丫道:“你彆著急,你還不會走,老實點。”

大郎身體不好,和音音沒法比。

大郎還是很著急。

阮曼見狀道:“姐姐,把大郎給我,我抱著他在地上踩踩,他就高興了。”

胖丫把大郎塞到她懷裡。

胖丫是個沒耐性的人,心好,有一把子力氣,但是帶孩子的耐心,很容易被消磨殆盡。

阮曼則很有耐心,也喜歡孩子。

她把大郎放到地上,手緊緊抱住他腋下,讓他雙腳著地,但是並沒有用力。

大郎已經興奮地邁步,並不知道,那其實不是他自己走路。

阮曼這樣彎著腰,其實非常累,她卻恍若不覺,臉上還帶著笑。

“這也是個能慣著孩子的。”柳雲眠笑著對雪儀道。

“是啊,”雪儀聲音略低了些,“只可惜京城那邊還沒有訊息傳來。我只擔心好幾年過去了,對方……”

“誰知道呢?”柳雲眠道,“人心難測。”

一樣米養百樣人。

分開經年,依舊能矢志不渝的,大有人在,比如看似狂野,實則痴情的羅野。

也有人分開之後各有生活,但是再見之後還能很快重燃愛火,比如莊驍和王霜。

至於阮曼和她的小貨郎到底能走到哪一步,那就得看命運的安排了。

陸辭遠遠地看著這邊的熱鬧,心裡某處覺得十分柔軟。

剛開始他是不想被看到,後來卻變成了“為什麼沒有人看到我”的鬱悶。

——他什麼時候,存在感變得這麼低了?

季徐行離開的時候,柳雲眠千叮嚀萬囑咐,戀戀不捨……陸辭現在想起來還鬱悶。

他甚至控制不住地想,如果要走的是自己,她都不會那樣不放心吧。

身為男人,他羞恥於這樣“爭風吃醋”的想法。

他想控制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