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5 絕處逢生(求月票)(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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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粼選擇堅守汴州,最大的原因便是為了保護汴州城中的百姓,讓他們免於落入叛軍之手,任這亂世中的各方兇徒宰割欺凌。
正因他心繫百姓,此刻又剛經歷了一場殘酷的對戰,所以他明知段士昂方才之言的目的,卻也不得不陷入這樣的思慮中——若他繼續以如此方式頑守,一次,兩次,至多三次……一旦范陽軍攻入城中,必會將這份仇怨加倍地報復到汴州百姓身上。
他不懼死,卻懼怕他身後的百姓,因他的錯誤決策而遭到非人的對待。
若是守得住,自當拼死守到最後一刻,可若明知守不住呢?
原本在胡粼的謀算中,就算范陽王給出的半月之期剛過,范陽軍便會逼至城下,但他只需領兵拼力抵擋五日,便有等到江都援軍的可能。
然而半月之期未至,范陽軍提前攻城了。
如此一場血戰後,此時段士昂態度明確,而其可以呼叫的范陽大軍乃是汴州守軍的數十倍之眾,若段士昂日夜交替攻城,汴州守軍就算拼盡最後一滴血,也根本守不過三日。
此時這一切,幾乎讓胡粼斷絕了盡力拖延、以等待援軍到來的念想,時間上,無論怎麼算也來不及了……
明知生機已徹底斷絕,他便必須要為城中百姓的後路著慮了……否則,他所謂的堅守與保護,便會淪為只為滿足個人英雄主義的禍眾之舉。
胡粼回頭,最後看向城中的景象。
段士昂躍下馬背,將長槍丟給身側護衛,接過一柄長劍。
“胡刺史好膽氣。”段士昂抬手,稱讚了一句之後,視線落在胡粼的刀上,道:“既然胡刺史擅刀,段某便下馬領教。”
“胡粼無能,未能守住汴州……之後,汴州與河南道,便勞煩常節使了。”
段士昂隔著火光看著胡粼,眼底帶著一絲似有如無的笑意。
那些部將們聞言既懼且悲,試圖再次勸阻時,卻被胡粼以下令的口吻制住了。
段士昂看著那道文氣更重的身影拾梯而下,握著刀,從火中走了出來。
“大人!”那幾名跪在胡粼身側的武將紛紛出聲。
那名小兵捧著披風,紅著眼睛跪了下去。
“汴州胡粼,請段將軍賜教——”胡粼面上無半分懼色,聲音落時,眼神凜然地拔刀,向段士昂襲去。
至此,胡粼的堅守似乎就要變成一個半途而廢的笑話。
如今這世道上懸著的利刃,對心懷悲憫者,總是更具殺傷力,這份殺傷力中,甚至常常夾帶著來自冷血拔刀者的奚落與惡意。
面對這些頑固之人,他偶爾敬佩,但這敬佩之下總也不禁帶有嘲諷。
“大人……”有武將眼中滾出淚水,大人已為他們,為汴州百姓盡力謀算好了後路,但大人卻要因此選擇赴死!
但是,胡粼不悔。
他是汴州的刺史,是此地名副其實的父母官,多年來,他投身於地方政務與民生,這一切造就了他在意百姓的程度,更勝過在意戰事本身。
段士昂的話,折傷的不是胡粼握刀的意志,而是他為官的心腸。
“之後,若你們誰能見到常節使,記得替我轉達一句話……”胡粼的面孔與話語似乎皆被火光烤灼出幾分模糊朦朧。
他們惟有含著淚將額頭重重叩在浸滿了鮮血的石磚之上。
“待我死後,爾等不必再以命抵抗。”胡粼對他們低聲說道:“儘量保住性命與城中百姓,等待常節使與江都軍到來。”
胡粼令人放下了一架雲梯。
他鎮定地解下披風,交到了身側一名滿身是血的小兵手中。
段士昂眉眼一斂,殺氣微顯,快步迎將上前。
二人手中刀劍相擊,發出鳴響,胡粼被生生逼退兩步,腳下蕩起飛沙,卻也很快頓住。
初才交手,段士昂更多是為了試探。
胡粼的身手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於他而言尚且構不成很大威脅。
二十餘招下來,胡粼的招式路數被段士昂基本摸清後,前者很快便顯現出了不敵之勢。
很快,胡粼的右臂被劃破,鮮血潺潺而出,但他揮刀應對的動作卻顧不上有片刻停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