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8 必打斷你的腿(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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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得崔琅這般催促,族人們紛紛低聲交談起來。
族老神情不定地道:“舉族遷離清河,乃數百年來不曾有之事,實在事關重大……按說要先請示家主,方可決斷……”
有不少族人心緒複雜地附和。
“如今哪裡有時間去請示祖父!書信送去京師一來一回,少說也要半月!”崔琅翻白眼道:“到時只怕我等早已統統落入范陽王手中了!若運氣差些,動作趕些,這送信的工夫,說不定都夠我投胎用了!”
“六郎,你……”
崔琅這口無遮攔之言讓不少族人搖頭,但細思之下亦可知這些話並非毫無道理。
而就在他們說話的間隙,堂外的雨水不知何時已經停了下來。
耳邊沒有了雨水的喧囂聲,卻愈發令人心焦起來,於眾人而言,彷彿最後一道屏障也在肉眼可見地消退了著。
“族老……”有族人猶豫不定地看向上首的老者,希望他能做出決斷。
老人看向崔琅,終是開口:“六郎,且將信與我一觀。”
崔琅立時將那封信雙手遞上,由僕從奉到族老面前。
族老看罷,確認是出自幷州長史無疑,想到那個被崔氏除族的出色青年,在心底深深地嘆了口氣。
“叔公,我願為此事擔責!”崔琅道:“若事後祖父追究怪罪起此事,我自會站出來一力承擔!實在不行,屆時祖父問起時,便道是我打暈帶走了叔公便是!”
反正他的確也幹得出來這種事。
族老聞言神情一言難盡,這都是些什麼沒正形的主意?
他何須一個小輩來扯謊保全他的“風骨”?
“諸位叔公叔伯,便請聽我一言吧!”崔琅看向眾人,抬手深深拜下。
眾人看著那少年人,一時多心緒繁雜。
那少年此刻這般彎下脊樑相求時,周身彷彿褪去了大半青澀與浪蕩不定。他的身形雖彎了下去,較之往常更添了矛盾的筆直氣態。
堂中有著片刻的寂靜,眾人都隱隱意識到,這寂靜之後,即會有真正的決定出現。
“六郎——”寂靜中,族老看著那維持著彎身施禮動作的少年,開口問道:“你不妨先問自己一句,你果真決意要帶族人們離開清河?果真足以擔起這份重任嗎?”
這句問話中,有著向崔琅直直壓去的責任,也有著無聲中讓渡出去的權力。有試圖交付信任,亦有試探與期許。
帶領族人遷離宗族起源之地,這其中的意義是巨大的。
而途中所有可能出現的意外與差池,也皆會系在做出決定的那個人身上。
這如山般壓來的重任,未有嚇退那粉衣少年,他毫不猶豫地抬頭道:“崔琅保證,必將我崔氏族人安然送至太原!請諸位叔公叔伯信崔琅這一次!”
“好。”族老扶著椅側站起身來,蒼老的身軀微顯佝僂,聲音卻字字清晰:“即刻傳告族中,準備全族遷往太原!”
此言穿過堂外正在消落的雨霧,迅速在族中傳開,一時間崔氏滿族震驚譁然。
他們大多數人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舉家離開清河,離開這個在他們眼中最安穩的地方。
有人不解,有人慌亂,也有人在聽罷解釋之後仍未能被說服,決意要留下守在此處。
對於這些固執之人,崔琅只讓眾人先不必理會,更不必與他們多費口舌,只管收拾東西,待族中空了,那些人自會跟上,還是不願跟上的,便打暈了帶走。
族人遷徙不同於士兵拔營,說走便可立刻上馬動身。
而拋開在京師、在各處為官為名士的族人,此時留在清河的崔氏族人尚有上千餘人,這其中過半是婦孺老人,行動難免緩慢。
將訊息通知到每個人耳中也需要時間,各家都要收拾東西,而他們根本沒有任何遷徙經驗,哪怕已連夜準備,待到次日天亮,眾人在一片混亂中卻也只准備了一半不到。
偏是這時,傳來了范陽軍再度攻城的訊息。
雨水剛休止,范陽軍便急不可耐地來攻,且此次攻勢愈發兇猛,邢州軍心已近潰亂。
崔琅著急起來,一再催促族人只帶上足夠的糧食即可,其餘的統統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