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0 親自選定的家人(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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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上無絕質問的眼神,天鏡含笑說道:“區區死而復生,不過是追隨效仿師兄之舉罷了,師兄又何必如此大驚小怪。”
這句從善如流的“師兄”,讓無絕聽得頭皮一陣發麻,咬了咬後槽牙,才得以往下說道:“……我與你的情況豈能一樣!你對聖人且還有用,她手下之人豈是那般好糊弄的?”
當初和天鏡分別時,天鏡身邊便有女帝派去的護衛隨行,這一點無絕是知曉的。
那位聖人的行事作風,無絕也有幾分瞭解,依他看來,天鏡此前出京,本就有跑路的意思,這一點,聖人不會覺察不到,而不能為自己所用之人,對那位聖人而言,下手除掉才是常態。
故而此前無絕乍一聽聞天鏡死訊,便從未質疑真假,認定天鏡之死,必然是那種死得很透的死法兒。
可如今,這人卻又活了!
這玩意兒和借屍還魂還不一樣,既然用得還是原本的老殼子,可見多半是使了什麼金蟬脫殼之計……無絕好奇的地方便在此處。
天鏡卻未急著答他。
二人此時所在,乃園中僻靜一角,夏日花草茂密,二人立於一棵木槿花樹下,天鏡笑著抬手摺下一朵木槿花,遞向無絕。
無絕擰眉,滿臉寫著嫌棄。
友人間互相贈花乃是風雅妙事,但自少時便禿頭的他,卻從未有過鬢邊簪花的喜好,且他和天鏡算哪門子友人?
見他不接,天鏡卻也不多說什麼,月色下,鬚髮銀白如仙人的老道一手持花,另隻手持拂塵自那朵木槿花前揮掃而過——
拂塵掃過之後,無絕忽見那朵木槿花燃燒了起來,待再定睛一看,只見火勢轟然變大,火光熊熊,熱浪朝自己撲來。
無絕“嚯”了一聲,來不及多想,急忙後退數步,又抬起衣袖擋在眼前。
片刻,無絕忽然想到什麼,閉眼定了定心神,在心中快唸了清心咒,抬袖在眼前連揮幾下,將那“大火”扇去,口中罵罵咧咧:“……沒想到堂堂國師,竟也精通這不入流的障眼幻術!”
天鏡笑起來,又一揮拂塵,“大火”盡消,木槿花還是那朵尋常的木槿花。
天鏡將拂塵重新挽回臂中,笑著說:“正所謂技多不壓身。”
無絕甩甩衣袖,“嘖”了一聲,負手道:“照此說來,聖人並也不知你擅長這障眼方術了?”
此等方術,最忌諱的便是防備,見術之人一旦有了防備,便很難再陷入障眼幻境當中,哪怕天鏡所使的障眼法看起來頗算得上高明。
而因時下方士多借此法蠱惑人心,行坑蒙拐騙之舉,此等障眼方術便日漸被歸為不入流之列,真正的修道者對此也很是看不上眼。
天鏡拈花慢悠悠地捋了捋鬍鬚,笑著道:“伴君如伴虎,總要留條後路。”
無絕見狀恨不能叉腰吆喝起來,好讓世人都來看看,他們眼中那道骨仙風,可傳達天意的天鏡國師,究竟是怎樣一副老奸巨猾的嘴臉!——尤其是那個王長史!
無絕對自己和天鏡被世人區別對待的現象很是耿耿於懷,此刻抓住機會,便狠狠揭天鏡的短處:“聖人待你可是不薄,你這不是背主嗎?”
“我待聖人亦不薄,只是機緣已盡,便不可再勉強。”天鏡臉上依舊掛著淡笑:“且聖人已然殺我一次,這場已盡的機緣中,我已無相欠之處。”
“倒是好生通達的念頭!”無絕哼哼兩聲,在一塊景觀石上坐下,看向天鏡:“但話說回來,你自脫你的身,跑來我們小小江都作甚?”
“此言差矣。”天鏡笑著說:“我正是因受常節使相邀,方才真正下定了脫身的念頭。”
畢竟國師的身份實在很礙事,為了赴約,他只能死上一死。
“什麼邀約,不過是客套幾句,你還當真了?”無絕斜眼嘀咕道:“為了碟醋,你倒是費心包了好大一盆餃子。”
“常節使相邀,江都人傑地靈,又豈會是小醋一碟。”天鏡笑著說:“況且,知己在此,我焉有不來之理?”
天鏡說著,視線落在“知己”身上,欣慰道:“你這身子,如今瞧著倒有枯木再發之象了。”
而無絕身上顯現出的枯木再發,或也正是天下蒼生的走勢。
“今日我觀常節使眉宇之間,伐道之氣顯露,並有紫氣聚集歸位之兆……”天鏡喟嘆道:“連著骨相,也已起了變化,實為世所罕見。”
天鏡說著,仰首望向夜空星象:“與天博弈,果然妙哉。”
或許真的有人可以阻止江山傾塌,天下百年亂世的到來……
而他,或有幸成為此一“絕世奇觀”的見證者。
“我觀我家主公前世之骨相,實為帝王骨缺了一角,乃是百年難見的大才大憾之相。”無絕後知後覺地感嘆道:“殿下拔劍斷骨而回,或許便是冥冥中為補全此骨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