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宗憲一口氣吸溜了半碗,這才緩了一口氣。

“是何事?”夏言問道。

胡宗憲說道:“前日變天,熊浹病倒了。”

夏言說道:“人上了年紀,到了冷天若是被冷風當頭吹了,回頭不是頭疼就是腦熱。熊浹年歲不小了。”

“我尋了幾個好友打聽,說是朝中隱約有些聲音。說熊浹年邁,陛下若是憐惜老臣,便該放他回鄉,好歹死在家中,魂魄有個歸處。”

夏言眸子一縮,“徐階!”

“不愧是夏公!”胡宗憲由衷讚道,“如今朝中最有可能接任吏部的便是徐階。”

夏言喝了一口牛肉湯,“徐階對墨家的態度曖昧,但老夫敢打賭,他巴不得墨家被儒家一巴掌拍死。另外,慶之和他有所謂的奪徒之恨。若是他執掌吏部……”

富城心中一凜,“墨家一系官員怕是要倒黴了。”

“我去問了幾個好友,都說廷推這一關怕是……”胡宗憲面色不大好看,“怕是攔不住徐階。”

“朝中泰半皆是墨家和慶之的對頭,他們自然樂於見到徐階執掌吏部。另外,徐階一旦執掌吏部,必然會與嚴黨分庭抗禮,不復低調。如此,正中儒家下懷。”

夏言沉吟著。

蔣慶之走後,夏言坐鎮新安巷,胡宗憲為助手,二人和京師士大夫們鬥了幾場,竟然不分勝負,令外界皆說夏言依舊是當年那個夏言。

且和當年相比,如今的夏言少了許多傲氣,行事越發從容。

“慶之到了何處?”

“大概還有三日路程。”

“快馬把訊息告知他。”

“是。”

夏言眯著眼,“此事不容小覷。徐階徐階……此人隱忍之能朝中無雙。一朝得勢,挾儒家之威……”

當蔣慶之得知訊息時,他距離京師還有兩日不到的路程。

“徐階?”

“是。”家中護衛說道:“夏公說,若是讓徐階執掌吏部,墨家便會處處受困。”

“熊浹病情如何?”蔣慶之想到了那個老頭兒。

“說是天氣突然轉冷,熊尚書被冷風吹了一番,沒多久就暈在了值房內。如今御醫在熊家照拂,不知好壞。”

蔣慶之點頭,等護衛走後,他叫來徐渭。

“讓孫不同帶著護衛,馬上出發!”

徐渭出去了,蔣慶之吹著冷風,輕聲道:“這狗曰的天氣,老熊,千萬要挺住了!”

……

京師。

小朝會。

從年初開始,小朝會的頻率越來越高。

“……吏部不可無人執掌,陛下,臣建言由徐閣老接任吏部尚書。”

“臣附議!”

“臣附議!”

“臣附議!”

一個個臣子站出來,異口同聲推舉徐階接手吏部。

若是帝王沒意見,那麼此事就是板上釘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