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昌河的聲音在長街上回蕩著,“本官若是堅持,京師與蘇州聯手,頃刻便能讓本官身敗名裂,丟官去職。”

“本官枯坐一夜,第二日,便登門拜訪了蘇州名士……楊氏。由此,蘇州府路不拾遺,夜不閉戶,本官能員美名在蘇州府廣為傳播,乃至於京師都有人讚譽,說本官乃是大才,丟在地方可惜了。”

楊昌河苦笑道:“路不拾遺,夜不閉戶,能員,大才……這一切是誰在操控?”

圍觀人群沉默著。

“你等一定很是好奇所謂神罰之事。”蔣慶之開口。

在百姓眼中,士大夫們便是天上文曲星下凡,尊貴無比。可楊昌河一番話,卻讓這些如同神祇般的土皇帝跌落塵埃。

他們不敢置信之餘,茫然看著蔣慶之。

“沼氣池最先是在京師測試,增收頗多,隨後便推行於天下。當時士大夫們蜂擁反對,他們為何反對?”

蔣慶之看著眾人,“皆因這是墨家的發明。他們擔心天下農人增收之餘,會對墨家生出好感。

儒墨之爭在京師盡人皆知,在南方大概知曉的不多。當沼氣池推行到天下後,就有訊息傳來,說儒家準備在某地動手阻擊。後來果然,蘇州府爆出了神罰之事。”

“神罰!”蔣慶之笑了笑,“訊息尚未進宮,就傳到了各地,這訊息傳的位元孃的錦衣衛還快!”

人群中有人嘀咕,“可見這是蓄謀已久!”

“本伯奉命來到蘇州府查此事,遭遇了各種阻攔。乃至於刺殺,截殺……他們敢於集結家丁伏擊官兵,他們敢於殺了官吏滅口。”

“他們還有什麼不敢的?”蔣慶之指著仵作,“若非本伯令人看著,這位神罰之事的證人怕是屍骨早寒。”

“他在造謠。”人群中有人喊道:“蔣慶之從小被葉氏欺凌,他是想報復我蘇州府!”

有人喊道:“仵作被他逼迫改口。”

官吏中有人說道:“讓仵作說話。”

眾人看向仵作。

仵作低著頭,“小人當時查驗屍骸,皆是……雷擊的痕跡。”

“這便是神罰。蔣慶之想顛倒黑白!”

人群中多了些雜音,蔣慶之拿出藥煙,淡淡的道:“開始吧!”

有人張弓搭箭,鳴鏑的聲音中,車輪聲隱隱傳來。

眾人隨著循聲看去,只見十餘軍士護著一輛馬車緩緩而來。

馬車停在了仵作之前。

一個軍士掀開車簾,車中一婦人,面色慘白,緩緩偏頭……

“娘子!”

仵作渾身一震,撲了過來。

婦人看著他,嘴唇蠕動,“夫君……”

陳集沉聲道:“我等半路截住了馬車,隨後伯爺令人去請的名醫趕到……”

一個老人過來,“此人病入膏肓,老夫無能為力。聽聞是準備去京師?老夫敢說,病人到不了京師!”

仵作緩緩跪下,婦人輕聲道:“夫君,不可……一錯再錯。”

仵作抬頭,“那些屍骸……皆有刀傷。事後他們說可讓人送小人娘子進京治病,小人便違心作證……小人該死!”

蔣慶之轉身。

“老夫,有罪!”

楊昌河跪下。

黃靖不甘的看著仵作,緩緩跪下,“下官有罪。”

“下官有罪。”

一個個官吏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