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此刻那二人正在被問訊吧!

李煥心中一鬆,隨即安歇。

外面夜色漸深,而詔獄內一年四季都是一個樣,想感知四季的唯一法子便是從溫度上去判斷。

幽暗的巷道中,突然多了一個黑影。

腳步很輕。

兩側的人犯有沒睡著了,感知到了些什麼,偷偷睜開眼睛,就見一個黑影緩緩往裡面摸去。

他趕緊閉上眼睛,嘴裡念著佛號,為那個即將倒黴的人犯祈禱……

……

袁澤沒睡,在書房裡飲酒。

菜早就涼了,他懶得令人加熱,就著一碟子幹豆,一口酒,幾顆幹豆,覺得比吃山珍海味更美。

“此刻該動手了吧?”袁澤看著外面的天色。

李元海那邊說了,他的妻兄要三百貫。

先期的定金一百貫已經送去了,按照約定,今夜李元海的妻兄便會動手。

“說起來老夫與你無冤無仇,不過此事必須有人來背鍋。別人不成,你李寺丞剛好。”袁澤舉杯,彷彿在敬酒,“李寺丞,一路走好!”

……

京師城外來了數騎。

聽到馬蹄聲,城頭傳來弓箭上弦的聲音,有人厲喝,“誰?”

城下來人仰頭看著城頭,“奉旨辦事回京。”

城頭垂下一個燈籠,有將領探頭出來,“報名!”

“新安巷,蔣!”

“長威伯?”將領說道,“可這半夜……”

“我有陛下手書!”蔣慶之策馬過來。

城頭垂下一個籮筐,蔣慶之把手書放在裡面。

一番查驗過,城門悄然開了一條縫,蔣慶之等人牽馬進來。

將領拱手,“伯爺,先前下官得罪了。”

“你盡忠職守,何來的得罪?”蔣慶之說道。

將領神色恭謹,目送著蔣慶之遠去,身邊人問:“千戶,這長威伯大半夜回城,難道是城中有什麼大事?”

“不該問的別問。”將領回身,身邊人嘟囔,“其實該用筐子把他們弄上來,開城門畢竟有風險。若是被人追究,咱們也難逃責罰。”

蔣慶之雖然帶著嘉靖帝的手書,但按照規矩,京師城門若非大事,不得在夜間開啟。

將領走上城頭,看著蔣慶之等人正在往城中疾馳。

“當初伯爺讓咱們去觀摩虎賁左衛操練,我本不以為然,可兩日下來卻大開眼界。原來兵還能這麼練!”

將領眼神熾熱,“說起來伯爺算得上是我的半個恩師,老子不樂意在京師當看門狗,若是下次領軍出征,老子定然要去新安巷懇請隨行。”

“聽聞俺答麾下鐵騎驍勇呢!”身邊人是將領的心腹,低聲道:“看門狗就看門狗,可安穩啊!”

“伯爺當初曾說過,男兒從軍當殺敵。他還說了一番勉勵我等的話……”

將領手按刀柄,想了許久。

“男兒從軍,當為國殺人!當殺人盈野!”

將領眼中彷彿有火焰在燃燒,“老子此生最大的願望,便是能追隨伯爺,殺人盈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