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了。”老紈絝突然哽咽,蔣慶之愕然,“我說……老朱,你這也太那個啥了吧!”

“你不知。”老紈絝搖頭,“從我束髮受教開始,先生和爹孃每日都在耳提面命,國公府的未來就要靠你了,要苦讀,要苦練,要……那日子真不是人過的。”

蔣慶之嘆息,“我理解。”

所謂的豪門子弟其實並不好過,特別是嫡長子。

“就如同大郎小時候一般,那時我也曾想拋開這一切,可拋不開啊!沒辦法,只能硬挺著。不但要讀書,還得要習武。當初我爹曾喝多了,唏噓不已,說祖宗威名在咱們這一代算是徹底沒了。何時朱氏能出一個允文允武的子弟,為父,死也瞑目了。”

朱希忠捶打著胸口,“我也曾奢望從軍殺敵,可那次與你一起出徵後,我才知曉,原來自家真不是那塊料。

國公府正如你所說的那般,再這樣下去,兒孫就只靠著祖宗威名混飯吃,靠的是帝王信賴,這樣的成國公……”

朱希忠看著蔣慶之,“我覺著活著還不如狗!”

老朱動感情了,“你說呢?”

“還不如嚴嵩。”蔣慶之說道。

“是啊!嚴嵩至少有秉政大明的本事,我自愧不如。”朱希忠搖頭苦笑,“此次大郎隨你出征,說實話,我心中頗為不安,本想阻攔,可站在祖宗牌位前,卻有些愧對祖先。最終還是讓他去了。

這一去關山萬里,這一去兇吉未卜……慶之,說句讓你笑話的話,這陣子我每日清晨都會給祖宗上三炷香,祈求祖宗護佑大郎。”

朱希忠指指自己的胸口。“這裡啊!沒日沒夜的難受煎熬,就擔心大郎出了岔子。連晚上做夢都是噩夢,醒來一身冷汗。卻也不敢告之娘子……”

“夫君!”

門外,不知聽了多久的國公夫人緩緩走進來。

老紈絝把臉上的淚水一抹,板著臉,“我只是和慶之胡謅罷了。”

國公夫人走到他的身前,說:“我本以為你心中有底。”

“我……”老紈絝有毛線的底。

“原來,大郎的那些好訊息都是你在糊弄我?”

“娘子,我這不是……”

李恬在外面個蔣慶之使眼色:還不趕緊出來?

蔣慶之悄然出去,和妻子去了臥室,“你還在坐月子,安生些啊!”

“都快半月了。”李恬穿的很厚實,進屋後脫掉外裳,笑道:“國公夫人自家也曾和我抱怨,說擔心大郎安危,可卻不敢外露半分,就怕讓夫君愁上加愁。”

“這是恩愛嗎?”李恬問。

蔣慶之握著她的手。“是。”

每個人表達愛的方式都不同,蔣慶之抱著孩子只知道傻樂,或是親一口,或是拿臉去貼貼孩子的臉。

晚飯準備好了。

今日是家宴。

除去朱希忠兩口子之外,就一個夏言。

孫重樓去了前院,和富城一起吃,據說富城親自下廚做了幾道菜,連廚子都頗為驚豔。但私下裡黃煙兒對李恬說:那菜我嚐了一口,一言難盡。

廚子這是在奉承富城。

蔣慶之覺得這種官場習氣要不得,但想到孫重樓的直性子,不禁樂了。

……

“可好吃?”富城搓著手,看著孫重樓吃了一片自己做的羊肉。

孫重樓咀嚼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