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兩夠開十個苞。

她的價碼,很不錯……

柳一一反應過來時,憤怒瞪他一眼,再無羞恥心作祟,脫下被子,利索穿好衣服,收拾好放在案桌上的針線,梳個簡單髮髻,轉身去了客房,收拾好自己的細軟,開啟房門一刻,丹澤站在外面。

“一一,我只是為了彌補你,沒別的意思。”

“我不用你彌補。”柳一一的手微微發抖,氣湧心頭,轉過身擦擦快溢位的眼淚,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無比諷刺道,“丹爺,柳一一謝謝您上的一課。”

語畢,她揹著琵琶,推開他,頭也不回離開。

柳一一真走了,不是賭氣,不是耍小性子,就是徹頭徹尾消失在丹澤的生活裡。

丹澤以為自己會如釋重負,會輕而易舉回到之前一人吃飽全家不愁的日子,事實是柳一一留在府邸幾十個日日夜夜,除了一抹求生計的灰色地帶,大多數時候比他活得絢爛多彩,比他活得更透人味。

屋裡到處殘留她待過的痕跡,滾落花瓶後的繡線團,練手用的繃子,掉落在門後的銅板,還有她做好來不及送他的書籤。書籤取材前院種的萬年青樹葉,不知用什麼辦法烘乾,然後封在透明紗料中,艾青色繡線圍邊繡一圈,整齊,錯落有致,樹葉末端墜上短短小小的艾青蘇流,精巧且用心,故意藏在臥房書櫃最靠邊的縫隙

裡,大概想給他驚喜。

不值錢的小玩意,卻處處透露柳一一的滿心滿意。

結果他用五百兩打發她的初夜。

換誰,都會很生氣吧。

丹澤拿著書籤來回翻看,難道他錯怪她了?

以為她和那些為他皮囊傾倒的女人本質一樣,有表面矜持小心的,也有像長公主那種極端浪蕩貨。

而這次,真的,與眾不同?

起先丹澤不以為意,日子照舊過,白天忙沒感覺,到晚上一個人入睡時總覺得差點什麼。

還有進府的時候,整個院落安靜至極,再沒有柳一一嘰嘰喳喳的聲音,有時他累,不想搭話,她一個人也能講的津津有味,末了還問是不是很好笑,然後丹澤沒笑,她先笑個不停。

再有,繡坊芝麻綠豆大的小事也要拿回來說個沒完,似乎她的世界,和大理寺那些驚心動魄、鬥智鬥勇甚至搏命的日子,毫無關聯。

她是無憂無慮的花花世界,他是硝煙瀰漫官場博弈。

她毫無城府,他處心積慮。

她胸無大志,就想找個人快點嫁出去。

他呢?

丹澤冷靜下來時,也思考,他到底要什麼?

為溫婉蓉?

以前是,現在是不是,界定很模糊。

轉念又想到柳一一。離她離開已經過了六七天,丹澤一個人躺在黑漆漆的屋裡,內心無端生出一股焦躁,而且很確定這個焦躁只跟柳一一一個人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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