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侍郎遲疑幾瞬,模稜兩可道:“是發現些端倪,可語焉不詳,我叫他抓到真憑實據再報不遲。”

齊臣相微微頷首:“還是紀老弟行事穩妥。”

紀侍郎謙虛拱拱手:“齊大人謬讚。”

“你我不必講這些虛禮。”齊臣相摸摸花白鬍須,不緊不慢道,“都城謠言一事,刑部和大理寺查得如何?皇上為此龍顏大怒,你們都抓緊些。”

“多寫大人提醒。”紀侍郎嘆氣,“大理寺之前查到幾條線索都斷了,散佈謠言者也按律抓起來,老弟我現在亦是一籌莫展,怕是連累大人在御書房多多勸解。”

齊臣相抬抬手:“臣子本分,不存在連累一說,紀老弟不必擔心。”

“有勞大人。”紀侍郎拱手作揖,想到此次拜訪目的,試探道,“齊大人,老弟有一事請教。”

“請說。”

“我記得覃家是不是有兩位公子?”

這個問題問得沒頭沒腦,齊臣相卻不悅皺起眉頭:“平白無故提覃家作甚?”

“請大人聽完老弟的話,”紀侍郎繼續說,“當初覃家父子,除了小公子活著回來,另外兩位被皇上追封行賞有這事吧?”

齊臣相有些不耐煩:“你到底想說什麼?”

紀侍郎倏爾湊近低聲:“人死復生,大人信嗎?”

“胡說!”齊臣相臉色一變,嚯的起身,心口隨搖曳的燭火抖了抖,義正言辭呵斥,“紀老弟也聽信那些讒言?”

“自然不信。”紀侍郎低頭,面部隱沒暗影中,叫人看不真切,聲音卻清晰無比,“大人,老弟擔心萬一有些事是真的,該如何是好?報是不報?”

報,坐實謠言,毀皇上顏面,後果可想而知。

不報,欺瞞君王,同樣死路一條。

齊臣相怔怔思慮半晌,語氣突然緩和許多:“容我想想,容我想想。”

不管齊臣相給不給明確回覆,紀侍郎心中有數,坐在馬車上,他對夫人肅容道:“從明日開始,杜絕與齊家一切往來。”

他夫人一愣:“老爺,此話怎講?”

紀侍郎倒沒隱瞞,極耐心把書房的事講一遍,加以分析:“齊覃兩家水火不容,如今一個大好報復機會放在齊臣相面前,他卻表現猶豫,甚至抗拒,還關心壓制謠言一事,你真以為他擔心皇上?他是擔心自己。”

“擔心自己?”夫人露出不解的神情,“以齊臣相今時今日地位,還有什麼可擔心?”

紀侍郎呵呵笑起來:“他擔心自己知道太多,遲早被封口。”

如是想,連夜給紀昌回信,交代點到即可,不必深入探查,涉及前朝舊事,知道詳細未必好事。

紀昌是聰明人,收到這封傳書的第二天就病了,軍醫看過後,告訴覃煬,紀監軍身子嬌貴不適合風餐露宿,最好臥床歇養。

臥床是不可能,覃煬將計就計把他安排隨行馬車上,想怎麼養就怎麼養,至此盯梢沒了,他迫不及待跑回使者隊伍露個臉,就去找溫婉蓉。

貓撲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