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萼,把乾淨衣服拿來。”既然人來了,她也不好讓人久等。紅萼應聲,雙手遞上幹巾子,伺候溫婉蓉出浴。

前後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她穿戴整齊出現在花廳門口。柳一一看見她,忙起身行禮:“民女給覃夫人請安。”

“快坐,快坐。”溫婉蓉哂笑,叫她不必虛禮,跟著落座,道,

“怎麼今兒就你一人來,蘭夫人和丹澤放心嗎?”提到丹澤,柳一一滿眼幸福,低頭笑了笑,語氣帶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嬌羞:“丹澤一早被叫走了,蘭夫人也忙,就我閒人一個,幫忙跑腿辦點事。”說著,她從懷裡掏出一封信推向溫婉蓉的方向,解釋:“這是丹澤昨晚寫的,要我務必親自交由夫人手上。”

“除了信,丹澤還說了什麼?”以溫婉蓉對丹澤的瞭解,若非重要之事又不方便言語,絕不會以書信形勢告知。

柳一一似乎有備而來,不疾不徐道:“丹澤就說信上內容夫人看過記在心裡就好,別留下什麼痕跡。”言下之意,看完燒信。

溫婉蓉會意,點頭說明白。

“還有件事。”柳一一繼續說,

“關於牡丹,蘭夫人託我帶口信給夫人,說人救回來了。”也算不幸中的萬幸,溫婉蓉愣了愣,問:“什麼時候的事?她人如何?”柳一一回答:“就在覃爺去亂葬崗的第二天下午,把牡丹送回蘭府,蘭夫人當天在黑市發招令貼,誰能救回性命,賞金一萬,一萬黃金。”重金之下必有勇夫,溫婉蓉感嘆蘭家家財萬貫的同時,半信半疑道:“這麼短的時間就找到妙手之人?”柳一一點點頭:“那天我算開了眼界。”

“是嗎?”溫婉蓉相信蘭家能在黑市佔一席之地,絕非等閒,話鋒一轉,

“牡丹現在情況如何?還有覃昱呢?邱嬤嬤有沒有告訴你,覃家急著抓覃昱回來?”

“關於覃爺的事,邱嬤嬤跟我說個大概,也要我傳個話,那天覃爺送回牡丹又走了,蘭家愛莫能助。”柳一一據實已告,再說回牡丹,

“如今蘭夫人照顧牡丹,無暇顧及其他,具體怎麼回事我不清楚,我聽邱嬤嬤的語氣,情況不大好。”

“是耽誤了嗎?”溫婉蓉想到那天牡丹的慘狀,不由自責。柳一一抿抿嘴,輕搖幾下頭:“我私下打聽過,說三分毒浸骨,需刮骨去毒,少則養半年,即便痊癒也不可能和常人無異。”溫婉蓉聽著蹙眉:“會留下什麼病根?”柳一一遲疑片刻,一五一十道:“以後不清楚,就現在,牡丹嗓子全毀了,徹底啞了,就是華佗在世也醫不好。”想當初牡丹第一次進宮,在御花園金蓮池泛舟,一曲琵琶,一腔空靈嗓音,何止唱醉皇上,連她都不無感嘆造化弄人。

現在卻啞了,除了扼腕心痛,溫婉蓉更加自責,幽幽嘆口氣,只問:“她剛回蘭府時可清醒過,交代過什麼,或提過什麼人?”她想,牡丹最放不下就是英哥兒。

柳一一聽話聽音,搖頭回答:“牡丹至今昏迷不醒,倒是蘭夫人說,若夫人主動提及英哥兒,蘭家代牡丹表態,將來絕不插手,還說上一輩的仇恨別耽誤小輩,這份恩情蘭家永遠記著,願為覃家兩肋插刀,肝腦塗地。”倒像蘭夫人氣魄說出來的話。

溫婉蓉要柳一一替她言聲謝,餘下也不知說什麼好,牡丹如願以償出了宮,回到心愛人身邊,卻身心巨創,這個代價值得嗎?

她送走柳一一,對著青天白日的萬里碧空重重嘆口氣,不管牡丹和覃昱未來如何,就現在狀況,蘭夫人一定不會放牡丹走……事實上,相比跟著覃昱朝不保夕,待在蘭家沒什麼不好。

事情就此告一段落,齊妃的歪心思害了牡丹一人,卻間接救了另一幫人。

溫婉蓉揉揉發脹的額角,緊了緊手裡的信箋,獨自回到自己廂房,關上房門,進了裡屋,開啟丹澤寫的信。

貓撲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