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要髒一起髒(第2/2頁)
章節報錯
覃煬想著,稍稍抬眼,望向龍椅,皇上波瀾不驚,亦無表情。揣不透聖意,少言為妙。
於是眾臣皆等皇上的金玉良言,淬不及防,一個太監慌慌張張從奉殿的側道一路碎步,跑到老太監身邊,耳語幾句。
蕭璟餘光瞥見,淡然開口:“何事?”老太監垂眸,幾步過去,同樣低頭耳語。
“宣。”蕭璟目光沉沉,好似無意瞥眼齊臣相。這一眼正好被覃煬捕捉到,他意會殿外候著何人,果然不出所料,老太監尖細嗓子道:“宣大理寺丹寺卿覲見。”話音剛落,一個身著絳紫官袍的男人,雙手揖在胸前,低頭步入大殿中央,行跪拜之禮,額頭貼地道:“微臣因公務遲了早朝,請皇上恕罪。”蕭璟剛剛得知訊息,免了虛禮,只問:“看清楚了?”丹澤起身,低頭作揖回答:“回皇上,微臣無能,連夜趕去救齊僉都,還是晚了一步。”一番話,凶多吉少,齊臣相只覺得五雷轟頂,耳邊嗡嗡作響,往後釀蹌一步,身後大臣趕緊扶了把,又被推開。
“老夫沒事。”齊臣相強行穩了穩心神,站回原位。
“你繼續。”蕭璟瞥一眼齊臣相,又看向丹澤,皺眉道,
“到底怎麼回事?”丹澤神色哀痛,畢恭畢敬道:“一切皆由微臣失職引起,原以為皇后餘黨掃清,不想有漏之魚,趁西伯使節到訪燕都,假扮官兵欲行不軌,齊僉都心繫國都安危,非要與微臣一道剿滅逆黨,微臣不知齊僉都身不會武,一時大意,與其走散,微臣有罪。”朝野上下都知道皇上對皇后黨深惡痛絕,丹澤晾定皇上不會苛責,面上卻磕頭道:“微臣請皇上責罰。”
“信口雌黃!”齊臣相睚眥欲裂,恨不得撕碎對方,礙於朝堂,忍住衝動,出列向蕭璟行禮作揖,憤慨道,
“皇上,杜家倒臺之時,我家兒並未為官,豈能分辨逆黨,定是這異族奸臣膽大妄為,做了見不得人勾當,欺瞞皇上,請皇上明察!”異族、奸臣、西伯狗……大抵奉殿的文武百官都這麼背議他吧。
丹澤叩首未起,嘴角冷笑誰也沒看見,只看見他直起脊背,語氣悲哀替自己辯解:“齊臣相痛心,微臣體諒,但齊臣相有所不知,齊僉都多次來往大理寺,與微臣探討公務,給予建樹,微臣受教,茶餘之時起以前的案子,齊僉都義憤填膺,誓以拳拳之心敬忠皇上。”一番話,透徹明白闡述自己觀點,表明與齊佑的關係,撇清自己嫌疑,反駁齊臣相的汙衊,聽得覃煬都在心裡豎起大拇指,稱讚西伯狗臉皮夠厚,無法比擬。
宋執微微轉身,眨眨眼,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還是今早丹澤手上那顆頭是個夢,大言不慚,睜眼瞎話的本事,跟覃煬有的一拼,不不不,不是一拼,是更勝一籌。
至於皇上,半信半疑,思量片刻,問:“丹寺卿此番言論,可有證據?”
“有。”丹澤不慌不忙看一眼宋執,又看一眼覃煬,垂眸道,
“齊僉都未入官,與宋府二公子宋瑞交好,微臣也是與宋侍郎私下茶餘飯後偶然得知,不止宋侍郎,覃將軍也在場。”
“覃愛卿,宋侍郎可有此事?”蕭璟的目光頓時轉向同邊的兩人。能沒有嗎?
覃煬心裡把丹澤祖宗十八代罵個遍,嘴上只能應和有。覃煬尋思昨晚想借刀殺人,今對方就來個以牙還牙,一人趟渾水,順帶拉兩個墊背的,要髒一起髒,他心裡罵還不解氣,恨不得剁死西伯狗。
宋執心裡同樣罵娘,他不是罵丹澤,是罵宋瑞那個王八蛋,他提醒宋瑞多次,要他少沾齊佑,這王八蛋不聽,好了,現成話柄被人拿捏。
而其他群臣順著丹澤的話,作出自己分析,誰都知道覃宋兩家世交,丹寺卿與兩位禍禍少主一起吃飯,宋瑞和齊佑參與其中,幾人年紀相仿,能談得到一塊,並無不妥。
再關係,都私下坐在一起吃飯,怎麼看也不像關係不好。事實是,他們確實坐在一起吃過飯,在粉巷,不止一次,談證據,大理寺、樞密院同僚去了的都知道。
難怪齊佑以官員風紀問題彈劾丹澤,蕭璟後知後覺體味過來,一群血氣方剛的官家子弟跑到粉巷那種地方,能做什麼,會做什麼?
顯而易見。但清水無魚,皇上一面強調風紀問題,一面睜隻眼閉隻眼,否則粉巷早被封了。
然而蕭璟十分不快不是官員們逛煙花柳巷,而是齊佑一邊和同僚們快活,一邊在御書房大義凜然,言之鑿鑿,陽奉陰違表功表績,如同人吃蒼蠅,噁心二字。
退朝後,皇上把齊臣相叫到御書房,龍顏大怒把御桌上彈劾的摺子丟到齊臣相腳邊,警告道:“朕敬你朝中老臣,不追究此事,但朕不瞎,丹澤未必真君子,齊佑確真人。”然後齊臣相被轟出來,他站在御書房外的臺階上,瞥一眼身後明黃祥雲納福的門簾子,手指發顫,怔忪半晌,轉過頭一口鮮血噴出來。
隔日,齊臣相以身體抱恙告病長假,不能上朝。再隔日,丹澤親自把放了兩的頭顱裝在方方正正的檀木箱子裡,送到齊府門口,轉身沒走多遠,就聽見府內發出一陣慟哭嚎。
齊臣相一口氣上不來,昏迷半日,甦醒過來第一句是,快叫人傳話到後宮,請淑妃娘娘務必保住龍胎降臨。
這是齊家最後一根救命草。就在齊臣相歇在家中養病同時,丹澤遞交自罰摺子,請求閉門思過三日,皇上為了給眾臣面上一個交代,準了。
柳一一昏睡不醒,丹澤就衣不解帶守在床邊,喂藥換藥事必躬親。蘭夫人沒想到柳一一傷得太重,留人在府上調養,丹澤不同意,商量來商量去,在西門街挑了處僻靜宅子,兩人搬到那邊,蘭家日夜派人守護。
溫婉蓉知道此事,命人送些溫補藥材,沒帶一句話,丹澤收下東西,除了謝,也別無他話。
再回到柳一一床前,丹澤坐下來,與普通人對話一樣,事無鉅細告訴她今發生的事。
末了,他嘆口氣,撫了撫她額前的發,輕聲道:“一一,以前都是我不好,我誠心跟你認錯,你是不是醒來看我一眼。”可無論他什麼,柳一一都沒反應。
她用昂貴的藥材吊著口氣,請了幾位名醫看過,只有一位,三日內能醒來有救,可數數數,今已經是第三日。
丹澤守在床前,緊緊握住瘦弱的手,一刻不敢離開,怕一轉眼,人沒了。
如果柳一一沒了……丹澤想想,心口一陣鈍痛。他忽然想起柳一一曾經對他的很多話。
柳一一賴皮般窩他身邊,就作妖,怎樣?其實他不想怎樣,現在回想起來,她不過想得到他重視而已。
當初為什麼不給她?如果早點醒悟,好好待她,今時今日會不會不同?
會不會變成膝下承歡的三口之家……是不是不會跳河……是不是能聽一句,呀!
你今兒怎麼回這麼早?太多的會不會和是不是盤旋在腦子裡,等丹澤反應過來,眼淚順著下巴往下滴,他想自己這輩子是不是錯過兩個不嫌棄他的女人……貓撲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