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避禍(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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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婉蓉見她唯唯諾諾的樣子,莫名生出幾分心疼,拍拍她的手,聲音輕緩,往好處勸:“丹澤有他的難處,你多體諒包涵一點。”柳一一乖巧地點點頭,隔好一會抬眸,心問:“夫人,您能告訴我,丹澤昨兒進宮到底發生什麼事?回府後,他一人關書房發好大脾氣,桌子都掀了,晚上我關心問兩句,他回我的眼神要吃人一樣,我,我……”她著,聲音下去。
溫婉蓉握住她的手,猜丹澤是不是又拿人出氣,關心道:“他是不是又跟你亂髮脾氣?”柳一一點點頭又搖搖頭:“也不完全怪他,我當時也氣,忍不住刺他兩句,他一氣之下連屋裡的桌子也踹翻了。”溫婉蓉聽著蹙眉,摸了摸對方的細細的胳膊,急切道:“你有沒有傷哪?”柳一一搖搖頭,低聲:“我關心他,他卻罵我多管閒事,又罵我作,怪我連累他被人盯上。”
“事後,冷靜下來給我賠不是,也答應昨晚的事誰都不,要我也一個字不準透露。”她著,覺得喉嚨發乾,開啟茶盅抿了一口,
“沒想到,今早夫人就來了。”聽到這裡,溫婉蓉總算明白過來,柳一一早上不高興的癥結在哪,笑著拂了拂耳鬢的髮絲,道:“一一,丹澤不告訴你,是怕你為他擔心受怕,他脾氣差點,對你絕沒二心。”柳一一低頭不吭聲。
溫婉蓉猶豫片刻,決定還是告訴她:“丹澤被齊家人盯上,你知道齊家人是誰嗎?”柳一一很快反應過來:“是不是景陽宮齊淑妃的孃家人?”溫婉蓉微微含額,又問:“丹澤與你提及過,都察院的齊僉都嗎?”柳一一猶豫片刻,她沒聽過齊僉都,但前段時間丹澤下屬深夜入府談公事,無意中聽到大理寺的人提過幾次都察院,而且從隻言片語中聽出燕都官員都忌憚都察院。
轉念一瞬,她蹙緊眉頭,拉住溫婉蓉的手,後知後覺緊張道:“夫人,丹澤是不是有危險?”溫婉蓉想現在有隻能徒增煩惱,故作輕鬆的笑笑,回想丹澤的話以及覃煬出的主意,試探問:“一一,如果現在要你離開燕都,避避風頭,你可願意?”柳一一隻要能保住丹澤,要她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
“丹澤之前對你不好,你不恨他嗎?”溫婉蓉心思真是傻姑娘。柳一一拼命搖頭,而後低頭想起什麼美好的事,神色柔和起來:“丹澤就是順毛摸,他不發脾氣的時候對我真的很好,幾乎有求必應。”
“你要真願意,我倒有個主意,”溫婉蓉輕輕拍了兩下她的手背,交代,
“你且回去收拾細軟,再和丹澤商量商量,他若同意,我便找人帶你儘快啟程。”
“近段時間嗎?”柳一一怔了怔,沒想到走得這麼急。溫婉蓉點點頭:“這兩能給我答覆吧?”柳一一不放心:“可我走了,宮裡怎麼辦?齊淑妃娘娘點名,要我每去景陽宮給皇子繡圖樣。”溫婉蓉抬抬手,示意不必擔心:“景陽宮那邊有蘭僖嬪對付。”柳一一想到覃昱過,宮裡一切由牡丹應付,聽命於她即可。
“夫人,我先回去了。”柳一一遲疑半晌,決定找丹澤商量,再做下一步打算。
溫婉蓉叫紅萼送客,自己坐在屋裡,盯著帶有餘溫的茶盅出了會神,倏爾起身取下外衣,開門前往老太太那邊。
丫頭給她打簾子時,英哥兒和颯颯玩得正瘋,兩個孩童無憂無慮的笑聲從裡屋傳出來。
冬青素來警醒堂屋動靜,聽見有人話,便出來看看,一見是溫婉蓉,忙福禮問安,笑盈盈道:“夫人怎麼這會子來了?”溫婉蓉叫乳母把孩子帶出去走走,轉頭問冬青:“祖母在嗎?”冬青搖搖頭:“不巧,今兒初五逢單,老祖宗一刻鐘前去祠堂祭拜了,要不夫人陪爺和大姑娘玩會,等等?”溫婉蓉丟下一句不必,轉身打了簾子,前往祠堂。
祠堂裡。老太太祭拜時不喜人打攪,命跟隨的丫頭婆子在外面等。溫婉蓉剛到,有機靈的婆子要傳話,被她攔下來,又叫兩個忠實嘴緊的丫鬟留下,其餘人先回去。
她跨進去時,老太太手裡硨磲佛珠一顆一顆轉動,身前案臺上攤開一本金剛經,木魚聲沉悶有規律,敲得不緊不慢。
溫婉蓉沒敢吭聲,雙手合十,跪在最旁邊的蒲團上,生怕打斷老太太誦經唸佛。
老太太察覺來者何人,唸完一段經,放下手中的犍稚,緩緩睜眼,溫婉蓉立刻起身過來扶手。
“是不是煬兒又闖禍了?”老太太心知孫子脾性,擔心孫媳婦受委屈。
溫婉蓉心裡暖暖的,扶老太太在太師椅上坐下,淺笑道:“祖母放心,覃煬一直對我很好,今兒找您,是為了英哥兒的事。”
“英哥兒?”老太太端起茶盅的手在空中頓了頓,抬眸疑惑看過來,
“孩子在府邸住的好好的,你們有什麼想法?”溫婉蓉猶豫再三,出來:“覃煬我們兩人商量,想把英哥兒送到樟木城大姑姑那邊住一陣子,想來大姑姑、姑父還沒見過英哥兒。”理由倒得過去,老太太卻不好哄:“就孩子一人過去?還是你陪英哥兒去?覃煬前兒個跟我信誓旦旦,今年給覃家添香火,他同意你走?”
“這……”溫婉蓉一時語塞,老太太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肯定不同意一個五歲的孩童走那麼遠,如果她陪著,豈不是打誑語。
老太太心裡明鏡兒似的問:“吧,到底遇到什麼事,你們非要把英哥兒送走。”溫婉蓉想了想,把丹澤那封信拿出來,雙手遞過去:“煩請祖母過目。”老太太拿過信,對著光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眉頭越陷越深,聲音如常問:“煬兒看過沒?”溫婉蓉點點頭,看過了。
老太太似乎不高興,九鳳杖敲在地上,發出咚的悶響,威嚴道:“你們膽子越來越大,以為當了孃老子一切由自己做主,關乎覃家生死存亡的大事也敢瞞?”
“阿蓉不敢。”溫婉蓉著,跪下去,
“祖母,事出突然,沒想到齊淑妃借中和節使計,得了皇叔口諭,這信是早上才拿到的,阿蓉不敢怠慢,剛剛送完客便找祖母稟明。”老太太相信這番話,語氣稍緩:“太后知道齊家動向嗎?”溫婉蓉搖搖頭:“阿蓉不敢亂,如今齊淑妃懷有身孕,加上體虛,萬一有個好歹,皇叔怪罪下來,覃家擔不起。”老太太微微頷額:“眼下顧全大局要緊。”著,又要守在屋外的丫頭去樞密院把覃煬叫回來。
覃煬跨進祠堂,一眼就看見溫婉蓉跪在老太太腳邊,以為出了什麼大事,趕緊過去給老太太抱拳行禮,故作輕鬆替媳婦話:“祖母,祠堂地涼,凍著溫婉蓉事,凍得她生不出曾孫,我便是覃家罪人。”老太太睨他一眼,心想兔崽子,別人有了媳婦忘了娘,臭子有了媳婦忘了祖母,隨即擺擺手,示意溫婉蓉起來,端兩把椅子過來坐。
“我去,我去。”覃煬哪捨得叫溫婉蓉幹力氣活,忙笑嘻嘻跑去一手一把太師椅拿過來放好。
老太太沒拐彎抹角,目光掃過兩人,最後視線停留自家孫子臉上:“阿蓉,和你商量好了,送英哥兒去樟木城?”
“溫婉蓉都了啊。”覃煬笑著瞥一眼身旁的人,眼神分明再,了我,插什麼嘴。
溫婉蓉很有默契讀懂他的意思,垂眸不話。覃煬沒有責怪的意思,但深知祖母對曾孫輩的寵愛,絕不會拿孩子冒險,更不會送到樟木城那種偏遠地方。
他把錯都攬到自己身上:“祖母,送英哥兒走是我的主意,與溫婉蓉無關。”
“誰的主意不重要,重要的是英哥兒才多大年紀,你知道樟木城離燕都多遠嗎?孩子經得起長途跋涉嗎?萬一在路上病了、丟了,你們當父母該多為孩子考慮考慮!”面對親孫子,老太太幾欲發火。
兩人頓時偃旗息鼓。短暫沉默後,覃煬鼓足勇氣道:“祖母,皇上和太后都見過覃英,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牡丹的兒子,孫子正是為了英哥兒著想,才送到高皇帝遠的樟木城避風頭,朝野都以為大哥戰死,我替他背了風流債的黑鍋,即便大哥不被發現,皇家臉面豈容臣子踐踏。”
“你接著。”老太太重重嘆息一聲,握緊的九鳳杖鬆了鬆。覃煬聽話繼續道:“祖母,覃家為朝廷、為太皇太祖立下汗馬功勞,孫子謹遵家訓不敢居功自傲,皇上顧及君臣關係也不會追究孫子罪責,但覃英是牡丹所生,皇上雖為子也是男人,容誰不容誰,只需一句話。”言語間發現張揚跋扈的孫子,已然不是三年前不著調的愣頭青,眉宇神色和當初任職護國將軍的兒子愈發相似。
老太太臉色微霽,緩和道:“可你想過沒,萬一皇上遷怒武德侯又該如何?你還能把孩子往哪藏?”貓撲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