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婉蓉猶豫片刻,說:“拿幾件小娘生前物件,全當以物代人如何?”

四姑娘能說不嗎?

在她心裡,一個姨娘死就死了,身後事比自己母親體面百倍,叫人如何不嫉恨。

想歸想,恨歸恨,面上還得笑:“行,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

於是擇日不如撞日。

一行人看完戲,四姑娘拉著溫婉蓉先走,說乾脆把妘姨娘的遺物拿了,她好辦事。

溫婉蓉想到下午還要去仁壽宮定省,便推了,叫冬青帶兩人到城郊覃家老宅。

冬青應聲,跟著四姑娘上了齊家馬車,說了個地址,車伕一路直奔郊外。

覃家老宅平日沒人來,每逢中元節,七月半老太太會到這裡祭祖,而整個宅子佔地比燕都的覃府還大一倍,與其說是宅子,不如說是莊子。

莊子大,下人自然不少。

管家見冬青來了,有些意外,趕忙上前問:“冬青姑娘,您今兒怎麼來了?”

冬青說來取東西,不用驚動其他人。

管家沒敢多言,一切由她自便。

冬青想到四姑娘在莊子外等,加快腳步去了妘姨娘生前住的房間,依溫婉蓉囑咐拿了幾件遺物匆匆離開。

回去半道,突然有人叫住她。

“冬青姐姐!”

冬青循聲望去,只見一個清瘦身影,一跛一跛朝她走過來。

她微微蹙眉,差點認不出來者何人:“玳瑁?怎麼是你?”

玳瑁比之前在府邸瘦了也黑了,從頭到腳也看不出養尊處優的習氣,屈膝福禮:“現如今難得見到姐姐一面,姐姐莫瞧不上我。”

“我怎會瞧不上你,”冬青微乎其微嘆氣,寒暄道,“你最近如何?我陪老祖宗來祭拜幾次,都沒見到你。”

玳瑁低下頭,握緊手裡的掃帚:“是我辜負老祖宗厚愛,沒臉見她老人家,何況有二爺和夫人在,我更不便出現。”

出現也尷尬。

冬青理解幾分,拍拍她的手:“過去的事都過去了,二爺夫人不計較,你也別往心裡去。”

玳瑁點頭,看了眼冬青手上的細軟,識相道:“姐姐,這些粗活交給我,我送姐姐出去。”

說著,不等冬青反應,主動接過軟布包,一跛一跛往大門的方向走。

冬青看她的腿,有些過意不去,忙跟上前:“玳瑁,你回去吧,我自己走就行了。”

玳瑁說什麼都不肯,執意送她出門。

兩人一路無話,直到走到大門口,玳瑁扶冬青上馬車才把軟布包還給她。

冬青臨走時,還說有什麼需要儘管找她開口,她能做到的儘量幫。

玳瑁笑笑,說只要二爺夫人關係好,她就安心了。

冬青礙於有外人在,不好多說什麼,道一句抽空再來看她,便鑽進馬車。

玳瑁目送馬車離開,眼底卻劃過一絲疑惑。

她心細,早發現馬車不是覃家的,而是齊家馬車,車裡冬青的聲音飄出來,稱呼對方“溫夫人”,玳瑁心思溫婉蓉不早和溫府的人斷絕來往嗎?

時隔許久,竟叫冬青帶溫府人來老宅?

到底是府邸出了什麼事?還是溫婉蓉出了什麼事?

玳瑁捶了捶再也治不好的腿,嗅到一絲不尋常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