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屋後,屋裡沒人,他猜溫婉蓉去老太太那邊照顧颯颯了,便脫衣睡下。

覃煬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醒過來時,就看見八仙桌上豆大的燈芯突突跳幾下,一個身影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看書。

他伸手抓了下對方的裙子,啞著嗓子喚聲“溫婉蓉”。

“醒了?”溫婉蓉看他神色淡淡的。

覃煬渾身疼,腦子暈乎乎的,估計自己在發燒,翻個身,本想叫溫婉蓉倒水,想想算了,自己爬起來,坐在床邊,緩了緩,一抬頭,一杯茶水在他眼前。

他滿眼感激接過去,跟溫婉蓉說謝謝。

溫婉蓉對他態度不冷不熱,接過空杯子,坐回去重新拿起書,邊看邊說:“躺著吧,一會小廚房藥煎好了端過來,你喝完繼續睡。”

覃煬心裡不是滋味,拉住她袖子一角,沙啞道:“我知道你不會不管我。”

溫婉蓉抽回手,要他別自作多情:“是祖母要我來照顧你,不然坐在這裡的就是冬青。”

覃煬知道她氣沒消,重新躺下去:“你來了就行。”

頓了頓,他怕她走了,急著表態:“溫婉蓉,我真沒有不在乎你,天地良心。”

溫婉蓉翻一頁書:“你有良心嗎?”

“有。”

“被狗吃了吧?”

覃煬嘆氣:“我怎麼說你才信啊?溫婉蓉,我承認在疆戎對不起你,但我左背上三道疤,怎麼來的?一箭差點穿心,我要不護你,在汴州城就把那幾個人收拾了。”

“多久前的事,一年前有吧,我不在乎你,會用命護你?”

“再說安吉,大雪夜我逆風找去找你,生怕你有個三長兩短,這叫不在乎你?”

說著,他看向她,語氣誠懇:“中秋我甩了玳瑁,帶你一人去玩,叫不在乎你?”

“還有,我在樟木城怎麼受傷,大姑姑應該告訴你原因,我速戰速決,不就想早點回燕都,不然能中埋伏?現在一到下雨天,我側腰就疼。”

頓了頓,他問:“如果這叫不在乎,你告訴我,什麼才叫在乎?”

溫婉蓉手裡捧著書,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覃煬說:“以前我混蛋,但就牡丹的事上,你信我一次,行不行?”

溫婉蓉不吭聲。

他接著坦白:“是,我承認我喜歡過牡丹,但不都過去嗎,後來我們成親,大多數時候我都在府邸,這點毋庸置疑。我什麼性格,你知道,我想娶誰進門,早娶了,何必等現在。”

“再說,”他費勁翻個身,“要真是我兒子,我能不認?還跟你死皮賴臉解釋個什麼勁。”

“你說那兒子是誰的?”溫婉蓉哽咽。

覃煬吸口氣又吐口氣:“兒子的事,先不談,這事祖母在操心,你看我天天早朝,樞密院,哪有閒工夫管這些,說句不好聽的,如果你和牡丹同時生死關頭,我肯定先救你。”

最後他對她說:“溫婉蓉,我從來沒對哪個女人這麼上心,從來沒有,你是第一個。”

溫婉蓉也滿腹委屈:“你對我上心就是無窮無盡的傷害我。”

覃煬說後悔:“我早知如此,在疆戎就是我去死,也不會放你做美人計。”

而後,他抬頭看著她:“我什麼心意你不瞭解?”

“不瞭解。”溫婉蓉把書搭他臉上,起身去拿藥碗過來。

覃煬把書抓下來,爬起來,湯藥一口氣灌進去,苦得皺眉頭,呸呸兩下:“真他媽難喝!”

溫婉蓉拿塊糕點塞他嘴裡:“良藥苦口利於病。”

覃煬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剛才一番話聽進去,犯賤拉她手:“今晚陪我睡,我曬病了,你要負責。”

溫婉蓉甩開,丟下一句自己睡,轉身去了西屋。

覃煬哎一聲,壓在嗓子喊:“西屋熱,這邊涼快。”

溫婉蓉聲音飄過來:“熱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覃煬無語,回一句:“熱出痱子,就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