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世祖平時氣性大,成傷患後氣性更大,繃著下顎,一句話不說。

溫婉蓉看他臉色,估摸疼得厲害,好聲好氣道:“你說不準看許表弟,我不看就是,別跟自己身體過不去,我們趕緊回屋,屋裡暖和。”

頓了頓,她輕聲細語問了句:“好不好?”

覃煬瞥她一眼:“老子能說不好嗎?”

只要搭話,就證明火氣下去,溫婉蓉嘴角一揚,鬆口氣,繼續哄:“知道你愛面子,都依你還不行嗎?”

覃煬哼一聲:“你不依老子,依誰?”

溫婉蓉應是,說以後都依他。

覃煬的傷勢本該靜養,下午逞強一起吃晚飯,加上抄手遊廊裡一耽擱,回到屋喝了藥,沒多久又開始發燒。

溫婉蓉急壞了,叫軍醫來看病,聽聞是正常現象。稍稍安心,但怕燒出好歹,還是叫人熬好退燒藥,餵給覃煬喝,又捂好被子,讓他發發汗,再擦身子,換衣服,給傷口換藥,一頓忙下來,已近戌時末。

覃煬處於迷迷糊糊的狀態,直到聽見輕微響動,才漸漸醒過來。

“溫婉蓉,你在幹嗎?”他有氣沒力地問。

溫婉蓉一看他醒了。忙放下手裡的事,走過來,柔聲問:“你感覺好點沒?”

說著,又摸摸他的額頭,確定已經退燒。

她嘆氣:“軍醫來看過,說你不該下地走太遠,對傷口不利。”

覃煬嗯一聲,側了側頭,重新閉上眼。

溫婉蓉知道他沒睡,接著說:“我聽你的話,正在收拾行裝,估計兩三天就能收拾好,你隨時走,隨時上路。”

“什麼隨時走,隨時上路?說得老子好像馬上要去死一樣。”覃煬皺皺眉,似有氣沒消。

溫婉蓉哭笑不得,趕緊哄:“好好,不是隨時上路,你說什麼時候出發回燕都,就什麼時候。”

覃煬臉色微霽,繼續閉目養神。

不知是受傷的人容易脆弱,還是溫婉蓉看許表弟的眼神刺激到二世祖。

隔好一會,覃煬突然開口問:“溫婉蓉,是不是兒子沒了,你特別恨我,因為怕,才裝出和好的樣子?”

溫婉蓉從沒聽過二世祖說什麼感性的話,愣一愣,看過來:“你怎麼會這樣想?”

覃煬沉默一會,閉上眼,說:“沒什麼。”

溫婉蓉看他毫無血色的臉龐,不由心疼,坐在床邊,隔著被子摸到手,輕言軟語:“我沒有討厭你,跟你和好也是心甘情願的,你別亂猜。”

“真的?”

“真的。”

溫婉蓉合衣躺下,靠在枕邊,怕他不信:“我要真不在乎,聽祖母的,留在燕都等你傷好再回,何必跑到樟木城來找你,姑姑跟我說你重傷,我抱著你哭了好久,你肯定什麼都不知道。”

“是嗎?”覃煬還真不知道這事,立刻陰轉晴,“我說怎麼枕頭上溼的,原來是你哭的。”

溫婉蓉嘟起嘴,瞧他一眼:“那你還說我假裝,假裝能哭溼枕頭嗎?”

“不能,不能,”覃煬一副痞子樣,眼角掛著得意的笑,找回面子,“多少女人想平北將軍還想不來,老子認栽。讓你得便宜。”

“你!”

什麼叫蹬?子上臉,這就叫蹬?子上臉。

覃煬得了便宜賣乖:“好好,你沒得便宜,老子得便宜行吧。”

誰得誰便宜,怎麼聽怎麼怪。

溫婉蓉被二世祖一通歪理邪說,攪得心情全無,剛才一肚子表白的話,就此放回去。

她想,他們倆上輩子肯定是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