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色都要暗了,先生此時有何事來見孤?”

“回監國,臣是為遼東戰事而來,內閣剛接到遼東訊報,臣知監國對遼東關注,不敢怠慢,特意求見監國。”

“哦,遼東那邊有何要緊訊息?可是皇太極有什麼異動?或其他異變?”聽到和遼東有關,朱慎錐連忙追問,溫體仁把從內閣取來的那份奏報遞上,朱慎錐一手接過,開啟就看了起來,還不忘記對溫體仁說了一聲“先生先坐。”

翻閱了這份奏報,很快就看完了內容,朱慎錐微微皺起眉頭,原本他以為這奏報內說的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或者遼東局勢有什麼大變,可沒想到從頭至尾全部看完后里面的內容根本就是老生常談,無非就是目前遼東的情況,各部的動向等等內容,這些資訊幾乎每日遼東都會往京師發來,只能算是遼東的動態正常彙報。

這些玩意用得著溫體仁一個堂堂首輔在這個時候鄭重其事求見自己並且遞交麼?難道剛剛看的太快,疏忽了裡面的一些資訊沒能留意?當即朱慎錐又重新看了一遍,等這遍看完後發現的確沒什麼兩樣,這讓朱慎錐疑惑不解。

“先生這是何意?”朱慎錐甩手把這玩意丟到一旁,直接詢問溫體仁。

溫體仁並沒絲毫慌張,他站起身來,朝著朱慎錐又是一禮,隨後從懷中再取出一封奏摺:“殿下,臣還有一折!”

目光在溫體仁身上打量了下,朱慎錐不明白這個老傢伙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不過看在對方是首輔的面子上朱慎錐並沒訓斥,而是示意他把摺子呈上,接過摺子後,朱慎錐開啟看,當第一眼看清楚上面寫的內容後,朱慎錐的臉色猛然微變,整個人下意識坐直了。

溫體仁沒有坐回去,而是垂手站在一旁,朱慎錐凝神看著他呈上的摺子,越看臉上的表情越是古怪,等看完後,他合上摺子,抬眼再朝溫體仁望去,嘴角掛起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首輔上這個摺子究竟為何?”

“此折乃臣深思熟慮後所寫,臣今日斗膽再請監國進位!”溫體仁突然跪了下來,正色對朱慎錐道:“自監國執政以來,革除利弊,整頓朝綱,內除憂患,外御強敵,行邊貿,開海貿,輕徭薄稅,我大明日新月異,政治日漸平穩,天下百姓安居樂業就在眼前。監國之功世人皆知,監國之才臣更是佩服萬分……。”

“臣身為首輔,輔助監國治國,更身同感受,以監國之能自當進大位才對!聖人曾有言,天下能者居之,監國眾望所歸,如何不能再進一步?臣每想到此,就為監國憂心不已,臣知監國之意,並沒取大位代之的想法,但臣卻覺得監國如此想卻是大錯特錯,所謂名不正言不順,監國一日不進位,這朝堂就一日無法徹底穩固,何況監國,這監國終究只是監國啊!”

溫體仁這番話說的情真意切,彷彿朱慎錐不答應他就不罷休一般。而且他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雖然現在大明的朝政已徹底掌控在朱慎錐的手中,可畢竟朱慎錐僅僅只是監國,以郡王之權執掌朝政監國天下,依舊名不副實。

北方各省還好些,南方各省對中樞始終陽奉陰違,政令得不到暢通,就連朝堂上也有官員表面上不敢評擊,可私下卻有所異議。這是什麼緣故?無非就是朱慎錐不是皇帝,只是監國。

只要朱慎錐一日不登上皇帝之位,以監國名義執政就無法真正確定他的地位和權利,因為現在皇帝依舊是崇禎,名不正言不順之下,許多事隨時可以改變,而那些投靠朱慎錐的官員們時間久了也會產生隔閡,心中覺得萬一哪天朱慎錐從監國之位跌落塵埃,崇禎皇帝再君臨天下,那麼他們這些人一個個都沒好果子吃。

要沒有後顧之憂唯一的辦法就是讓朱慎錐儘快取而代之,只要朱慎錐登上大位,一切就塵埃落定了,到時候這些人也就沒了顧慮,而南方各地也沒了現在左右逢源的想法,大位到手,一切名正言順,再也不可能改變。

不得不說,溫體仁摺子裡所寫的那些,包括他口中所說的話讓朱慎錐很是動心,而且朱慎錐也感受到了溫體仁提醒的這些問題,畢竟監國不是皇帝,只要他不登上帝位,哪怕掌控大權弄不好就有變動發生。

歷朝歷代中,臣子掌權壓過帝王者何其多也,以攝政名義掌控天下把皇帝當傀儡者更是數不勝數。

遠些的有霍光、王莽、曹操、司馬懿、高澄、趙匡胤等等,近些的有張居正,還有歷史上號稱攝政王的多爾袞這些。

這些人位高權重,強盛時幾乎和皇帝沒什麼兩樣,可除了部分人最終取而代之外,其餘人一個個都沒落得好下場,最終還牽連家族,落了一個身死族滅的下場,前車之鑑不可不忘。

別看朱慎錐現在已是監國,大權在握掌控朝政,可只要崇禎皇帝一日在位這個隱患就消除不了。溫體仁聰明絕頂,他知道僅僅和上次勸進一樣恐怕朱慎錐會再次拒絕,但這一次不同,溫體仁直接把話說開說透,尤其是點出朱慎錐一日不進位,就無法徹底穩固大明的統治從而留下隱患,這個問題必須要儘快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