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這個緣故外,讓兀兒特下這個決定的還有另外一個重要原因,那就是作為正藍旗的牛錄章京對皇太極的怨恨和不滿。

正藍旗的旗主本是莽古爾泰,作為努爾哈赤時期的四大貝勒,莽古爾泰向來就是八旗中的實力派之一,當年的正藍旗極其強大,可以說是八旗中人數最多也最能打的一支。

但在努爾哈赤死後,這一切就發生了改變,隨著莽古爾泰爭奪大汗之位的失敗,皇太極在大貝勒代善等人的支援下登上了汗位後就變的不一樣了。

皇太極上位後,很快就對八旗各部進行了調整和打壓,其中莽古爾泰的正藍旗就是主要針對目標。皇太極不僅找理由先消減了正藍旗的幾個牛錄,使得正藍旗的實力減弱了不少,更透過換旗、摻沙子等一系列手段,增強了自己掌控的兩黃旗力量。

此消彼長之下,正藍旗被來回折騰的元氣大傷,這還不算,皇太極生怕莽古爾泰給他帶來威脅,依舊沒有放過莽古爾泰,幾次下來後莽古爾泰被皇太極壓得透不過氣來,最後還翻老賬直接奪了莽古爾泰的旗主,把正藍旗交到了莽古爾泰的兄弟德格類手中。

德格類這傢伙雖是莽古爾泰的同胞弟弟,可向來和莽古爾泰關係不好,而且對皇太極惟命是從,在兀兒特來看就是皇太極養的一條狗。

德格類掌控正藍旗後,在正藍旗內部排除異己,不斷打壓莽古爾泰的一手提拔起來的老人,兀兒特作為莽古爾泰的親信自然沒好果子吃,這一年多來兀兒特可是吃盡了苦頭,如果不是他在正藍旗內資格老根基穩固,德格類不敢下死手,要不然別說他這個牛錄章京的頭銜,說不定連小命都沒了。

前不久,莽古爾泰突然暴斃,訊息傳來後兀兒特憤怒不已。皇太極和德格類這夥人實在太過分了,明明莽古爾泰已沒了爵位和旗主名頭,手中的權利已全部被剝奪,再也無法給對方造成威脅,這都不肯放過。

所謂的暴斃究竟是怎麼回事,只要有點腦子的人都會猜得出來,這分明就是斬草除根啊!現在莽古爾泰已經死了,正藍旗更是舅舅不親姥姥不疼的存在,作為一向是莽古爾泰親信的兀兒特以後會有好果子吃?

兀兒特和幾個正藍旗的老人現在對皇太極等人是怨聲滔滔,更是恨得不行,他巴不得皇太極死了才好呢,怎麼可能給皇太極賣命?

而且兀兒特這個牛錄駐守金州,要糧食沒糧食,要銀子沒銀子,要物資更沒物資,完全就是把他們給邊緣化擺在那邊冷落,就連平日生存都要兀兒特自己想辦法,在這種情況下兀兒特能不有怨氣?

牛錄的兄弟都是自己人,拿自己人包括自己的性命去給皇太極賣命?除非兀兒特腦子進水了才會這麼幹。這也是兀兒特聽說明軍登陸後,瞭解了明軍十有八九就是自己所知道的那支新軍後毫不遲疑撒腿走人的緣故,反正金州衛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丟了就丟了,損失的又不是自己,關自己屁事。

再者,如果明軍真有本事的,拿下金州衛後順勢北上直接去打瀋陽的話兀兒特更舉雙手贊同,他巴不得明軍一口氣打到瀋陽去,給皇太極來下狠的,這樣也能出一口心頭惡氣。

但話說回來,這樣不戰而逃也是麻煩,哪怕兀兒特心中再不滿皇太極,只要不徹底撕破臉也是不成的。畢竟人家已經是皇帝了,而且正藍旗現在的旗主又是德格類,萬一這夥人以金州丟失的緣由找自己麻煩可不是開玩笑的。

和皇太極當年平起平坐的莽古爾泰都能弄死,更何況他一個區區牛錄章京?所以兀兒特離開金州後就想好了去路,他既沒有派人去復州衛報信,也沒派人把明軍在褡褳登陸的訊息傳回瀋陽,直接把這資訊瞞了下來,向北走到臨近新金的時候,兀兒特掉頭就往東北走,直接去了城子坦。

因為皇太極之前重新打亂了各旗的駐防區域,復州衛那邊眼是鑲藍旗的駐地,而再往蓋州方向過去是兩白旗的駐地。

無論是鑲藍旗還是兩白旗,都和正藍旗的關係不好,鑲藍旗最初的旗主是阿敏,阿敏和莽古爾泰一樣被皇太極逼的丟掉了旗主之位,之後莽古爾泰原本是打算把鑲藍旗攬入手中的,可最後皇太極棋高一著,不僅沒能成功,反而把自己正藍旗的旗主也丟掉了。

如今的鑲藍旗已成了皇太極的附庸,至於兩白旗就更不用說了,現在的兩白旗本是本來的兩黃旗,原本就是皇太極的,後來皇太極透過換旗的手段把原來實力更強的兩白旗換成了現在的兩黃旗,從而一下子成為八旗中力量最大的一股勢力。

眼下掌控兩白旗的是多爾袞兄弟,而多爾袞兄弟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尤其是多爾袞這個傢伙向來就是皇太極的狗腿子,這個沒骨氣的傢伙居然連生母大仇都不放在心上,一個勁只知道跪舔皇太極,搖著尾巴當一條狗。

兀兒特從來看不起多爾袞這個傢伙,對他的厚顏無恥極為鄙視。所以他直接就把明軍登陸的訊息瞞了下來,心中巴不得明軍拿下金州後先打復州衛,然後再北上攻蓋州,給兩白旗和鑲藍旗製造麻煩呢。

而去城子坦是兀兒特撤離時就想好的,城子坦那邊不僅有正藍旗的一個牛錄,而且這個牛錄的的牛錄章京和兀兒特同屬於莽古爾泰的親信,兩人交情很好,算是真正的自己人,自己去了那邊絕對不會有事,只要到了城子坦安心待著,坐視明軍拿下金州衛後北上即可。

行了一夜,走出百里,隊伍有些疲了。午後左右,看看天色兀兒特下令隊伍暫時休息,同時吃些乾糧什麼。

命令下達後,早就走累了的眾人鬆了口氣,在兀兒特的安排下尋了個地方休息,拿出攜帶的乾糧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