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地坐了半個屁股,盧漢洲向湯泰彙報起了今日施顯來找自己的情況,並仔細說了鄭芝龍打算做的那些事。

面對上峰,盧漢洲絲毫沒有半點隱瞞,不僅把施顯所說的那些仔仔細細告訴了湯泰,還彙報了他近期對鄭芝龍及其手下的監視情況。

這一彙報就是小半個時辰,其中湯泰也不打斷盧漢洲,凝神聽著他的講述,等盧漢洲全部說完後,湯泰若有所思,似乎在想著什麼。

一時間靜了下來,盧漢洲屏氣凝神不敢打攪湯泰,也不知過了多久,湯泰這才開口問:“你在福建已有年餘,依你看來,施顯這人可否大用?”

“回大人,施顯是一個二世祖,文不成武不就,靠的僅是其父的蔭功罷了,而且其父施大瑄雖是鄭芝龍十八芝的老人,可這些年在鄭芝龍手下並不如意,無論其軍銜、軍職都普普通通,於此心中自有些非議……。”

“這些無需解釋,本官心中自然清楚,本官問的是施顯是否可大用?”不等盧漢洲把話說完,湯泰擺手打斷,直截了當問道。

盧漢洲遲疑了下,咬牙道:“卑職以為施顯可用!”

“哦,你剛才不是還說他只是一個二世祖,文不成武不就麼?”

“大人,施顯雖有不少毛病,但他有一點確已足夠。”

“仔細說來。”

盧漢洲道:“施顯此人雖文不成武不就,但有些小聰明,這也就罷了,關鍵施顯還是個明白人,心中明白這天下究竟是大明的道理。而且施顯和其父不同,其父施大瑄雖心中對鄭芝龍略有不滿,但草莽出身的施大瑄依舊對鄭芝龍有些幻想,自譽為忠義,哪怕被鄭芝龍打壓,也最多就發點牢騷罷了。”

“可施顯不同,他對鄭芝龍並沒半點敬畏,而且因為鄭芝龍的緣故施顯對其痛惡欲絕,此外施顯一心仕途,不甘僅在其父手下掛個軍職,故此當初卑職對施顯試探後此人很快就同意為錦衣衛做事,幫著打探鄭芝龍的訊息,成為了卑職安插的釘子。”

“自施顯幫卑職做事以來頗為積極用心,而且他的身份特殊,同鄭芝龍手下的將領們不僅熟悉,更同這些人的後輩常有來往。此外,施顯還有一個兄長施琅,施琅同施顯一母同胞,年長施顯三歲,但施琅同施顯不同,文武雙全,算得上鄭氏集團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

“施琅十七歲從軍,跟著其父為鄭芝龍征戰,每戰身先士卒,屢立戰功。眼下施琅在鄭芝龍軍中已做到了正五品軍職,授懷遠校銜,相比其父僅差了一級而已,足以看出施琅的不簡單。”

“此外施琅、施顯兄弟關係極好,手足情深,有施顯在,接下來拉攏施琅把握極大,一旦發動由其兄弟說服施大瑄,卑職以為大機率也能做到。如此看來,卑職覺得施顯此人可用,更可大用!”

“好!”湯泰撫掌大笑,這才是他要的答案。

他來到福建已有月餘,這月餘中湯泰對福建包括鄭芝龍的情況做了詳細的摸底瞭解,他很清楚自己前來的使命,為的就是配合洪承疇解決鄭芝龍的問題。

可鄭芝龍哪裡是這麼好解決的?作為海上霸主,鄭芝龍可不是普通的軍將,雖然大明的軍隊中,包括邊軍在內有不少軍將幾乎把軍隊作為私人擁有,用心操練家丁作為軍中骨幹,掌控軍權。可實際上因為大明的軍制原因,他們所能做的依舊有限,而且就算是擁有不少家丁,擁兵自重,卻也根本沒辦法做到以前唐朝時的藩鎮程度。

而鄭芝龍就不同了,他手中的兵力可是不少,雖然在朝廷的名冊中僅僅只有四萬人,可實際上鄭芝龍卻擁有超過十五萬的大軍,尤其是這麼一支數量龐大的軍隊基本都是靠著鄭芝龍養著的。

說句不好聽的,這支軍隊表面上是大明的軍隊,可實際上卻是鄭芝龍的私軍,而且軍中帶兵的將領也都是鄭芝龍的老人,從上到下簡直就是水潑不進針插不入,軍中軍士只知有鄭芝龍而不知朝廷,如此下去怎麼得了?

如此牛逼的人物,大明是絕對不允許存在的,更何況鄭芝龍心中沒有對朝廷的半點畏懼,不僅擁兵自重還陽奉陰違,再加上他眼下盤踞福州、泉州,不僅掌控了福建大部,甚至還把手伸到了廣東區域,此外還有他在南海做的那些事和同小琉球的紅毛夷暗中眉來眼去的舉動,難不成真以為朝廷是瞎子?是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