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廂房,施顯向在屋中的一個男子行禮。

“施二見過大人。”

“二公子今日怎麼不去怡紅院,有閒工夫來找本官了?”屋中那男子三十來歲的年紀,身材微胖,穿著綾羅綢緞,一張圓臉和氣笑意,看上去和一個做買賣的富家翁沒什麼區別。

“大人,在下有要事稟報。”面對這個男子,平日一副二世祖樣子的施顯絲毫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說道。

“要事?”男子眯著眼朝施顯掃去,微微頷首道:“坐吧。”

“謝大人!”施顯這才在男子下首落坐,坐下後也不繞圈子,直接就把昨日從自己爹施大瑄那邊得來的訊息一五一十告訴了這男子,等說完後,施顯特意又解釋道:“大人明鑑,我爹對此事頗有擔憂,本不願去做,但他官卑職小,而且跟著鄭芝龍多年,鄭芝龍發了話,我爹心裡就算不願也無法推卻。”

“在下知曉此事不簡單,而且鄭芝龍此人向來私心極重,這事早不做晚不做,偏偏這個時候做,而且讓我爹去做,恐怕其中大有文章啊!昨夜在下琢磨了一晚,覺得此事應當儘快報於大人知曉,這才來尋大人,莽撞之處還請大人見諒……。”

“呵呵,你有這份心何談莽撞,做的不錯!”男子笑著擺擺手,臉上的和藹更甚了幾分。

聽男子這麼說,施顯心中的石頭終於落了下來,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男子和顏悅色安撫了施顯,並仔細追問了他所說的事,等聊得差不多時,那男子微微頷首端起邊上的茶來,施顯見此知趣地起身告辭,男子笑呵呵地站起,走到近前拍拍施顯的肩膀,又勉勵了他兩句,這讓施顯一臉興奮,高高興興地離開。

送走施顯後,之前開門掃地的中年男子回到後院,來到廂房。

“大人!”

“告訴下面的兄弟,繼續盯著鄭芝龍,包括他身邊的一併人等,大小事不得放過,有任何訊息立即來報!”男子的一張圓臉此時沒了剛才的和藹,取而代之的是堅毅和果決。

“是!”中年男子鞠身行禮退去,等中年男子離開後,那男子換了身衣裳,打扮成尋常人的模樣,從後面的小門離開了這座宅子,然後就去了另一處所在。

這處地方位於城北,離著男子的住處有些距離,到了地方後,男子叫開了門,開門的人見是他來了連忙把他迎了進去,隨後帶到了二進院,來到了一處讓他等候。

坐下,有人上了茶,男子並沒碰手邊的茶盞,靜靜坐等著,片刻後面傳來腳步聲,男子聞聲連忙站起,雙手垂立,只見一個身材高大的人從後面走了出來,此人穿著普通的道袍,身上並無配飾,但一見之下就頗有不凡,隱隱帶著上位者的氣勢。

“卑職盧漢洲見過大人……。”

“坐!”來人淡淡說了一聲,盧漢洲這才坐了回去,他在此人面前的舉止幾乎和剛前施顯見他時一模一樣,甚至顯得更為恭敬幾分。

盧漢洲的官職並不高,只是一個區區的副千戶,但他這個副千戶和普通的副千戶不同,他可是福建錦衣衛千戶所的副千戶,而且在之前錦衣衛內部調整了福建錦衣衛的諸人,把不少人調回了京師,然後又派了一批人接替,盧漢洲受命調任副千戶之職,再加上現在福建錦衣衛正千戶職位空缺,所以從實際情況來看,盧漢洲等於是福建錦衣衛千戶所的一把手。

但就算如此,面對來人盧漢洲依舊陪著小心,這位大人可不尋常,是前幾日剛剛抵達福建的京師錦衣衛高層——指揮僉事湯泰,因為福建一事比較棘手,再加上朝廷剛剛任命了湖廣總督洪承疇為閩浙總督,為了配合洪承疇的工作,朱慎錐讓錦衣衛加強福建的力量,就此錦衣衛派指揮僉事湯泰奉命出京,來到了此地。

湯泰算是錦衣衛的老人了,周安民當年在山西執掌錦衣衛的時候,湯泰就在周安民手下任百戶。等到後來朱慎錐入京,周安民水漲船高,湯泰以百戶升遷副千戶接管山西錦衣衛,之後再升千戶,成為錦衣衛系統的地方大員。

等到朱慎錐登基後,湯泰從山西調任京師,擔任了鎮撫使,等到周安民在朱慎錐的安排下退出錦衣衛後,湯泰作為周安民的老部下再一次由鎮撫使升為指揮僉事,一躍成為了錦衣衛高層之一。

面對這樣的大人物,又是周安民的心腹,盧漢洲怎能不陪著小心?何況盧漢洲心裡明白上面把他放在福建的用意,更知道自己在福建的重要性,而且福建錦衣衛目前還沒正千戶,作為副千戶的盧漢洲一直盯著這個位置呢,一旦這件事做好了不僅是件大功,還能讓自己更進一步,只要坐上了福建錦衣衛千戶之職,那麼盧漢洲就等於真正踏入了錦衣衛的中高層行列,從而成為錦衣衛在福建的話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