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楨聽完趙琇的抱怨,心裡明白了。他微笑著從柳綠手裡接過點心碟子,放到炕桌上,道:“趙妹妹別生氣了,瞧,這是我早上讓人買的酥糖,聽聞是他們揚州本地的特產,叫什麼董糖,吃著倒還有些意思。你嚐嚐可喜歡?”

趙琇也吃過董糧,不過見高楨一片好意,便十分給面子地吃了一塊:“挺甜的,而且很酥,這是今兒早上才做的吧?真新鮮。”

高楨聽了高興極了,茶水都多喝了兩口。

吃完了糖。高楨打發柳綠收了點心碟子,屋裡只剩下他與趙琇二人,他便安慰她:“你舅家的事,別再放在心上了。雖然結果不如你們兄妹之意,但眼下倒也不失為一個穩妥的解決之法。至少這麼一來,你們兄妹的名聲不至於受舅家連累,你舅舅仕途受阻。也能收斂許多。全心設法保住自己的官位,一時間是不會再闖什麼禍了。”

趙琇低頭吃著茶,聽著忽然心中一動。抬頭向他望去:“世子當初好象是打了包票的吧?”

高楨微笑不語。

趙琇連忙放下茶碗,坐直了身體:“你在這件事裡頭是不是也摻了一腳?山東巡撫只給我大舅定了個監察不力的罪名,莫非……”

高楨笑道:“我是提前打發了人去安排,哪裡想到你們兄妹如此果決。竟然要大義滅親呢?若我壞了你們的事,還望趙妹妹千萬別見怪才是。”

趙琇瞪了他好一會兒。就洩了氣,苦笑道:“算了,有什麼好見怪的?你的安排也挺好。”又有些好奇:“冬生回來時報說,我大舅見到他們時。說話十分古怪,好象有人嚇唬過他,在他書房裡悄悄放了書信。讓他收斂。這事兒跟我們卻沒關係,莫非是你的手筆?”

高楨點頭:“我也沒想到。他看了我命人放在書房裡的信,不但沒有心生畏懼,反而誤會是瑋哥在搗鬼,把你們的人給趕出去了。既然他一定要犯糊塗,我也只好讓他的上司好好教訓他一番。”

趙琇有些鬱悶:“這麼說來,我大舅保住了官職,也有你的功勞了?並不全是我姑媽姑父在出力。”

高楨小心地看著她:“我是怕事情鬧大了,旁人會說你母親和你兄妹二人的閒話。如今這樣也沒什麼不好。今年就罷了,等明年開春,以你大舅的考評,吏部上頭下個開革或是降職的命令,也沒什麼出奇的了。到時候只看你們兄妹高興,隨便就處置了他。依我說,還是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的好,時不時送些銀米過去,雖然費錢,卻可以掙些好名聲。米家想要拿你們兄妹出氣,壞你們名譽,也沒人信他。況且他再糊塗,也是你們的親人長輩,需得防備有人利用他來與你們為難。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好歹能時時看著,免得有什麼人勾上他,叫他做出壞事來,連累了你們家。”

趙琇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世子哥哥想得周到,這麼做確實比較穩妥。只不過在哥哥與我看來,這門親戚有不如無,若是放在眼皮子底下,他們還要仗著長輩身份對我們指手劃腳的,不知生出多少麻煩來呢。我們家從前沒少吃親戚的虧,更樂意讓他們離得遠遠的。橫豎沒有這些親戚,我們祖孫三人也順順利利撐到了今日。”

高楨何嘗不明白趙琇的想法?他們兄妹長年獨力支撐門戶,除了三五族人,哪家親友都不用依靠,早已習慣了,因此對親戚長輩們不大放在心上。但他是過來人,有些話總要勸她一勸:“別太小看了親戚。他們若當真生出事來,比外人還要噁心。對著長輩,又不好說重話。可跟他們講禮了,他們又要得寸進尺,自己反而難受了。放在眼皮子底下,吃穿住行,樣樣都要仰仗你們,他們心中就生了敬畏,輕易不敢造次。放得遠了,他們有什麼動靜,你都不知道,想要防範也無從防範起呢。”

趙琇見他似乎頗有感觸,就覺得奇怪了:“你好象對這種事很有體會?”

高楨頓了一頓,嘆道:“我也不怕告訴你。先前在濟寧的時候,我遇上鍾家人了。”

鍾家人?趙琇愣了一愣,很快反應過來:“是你舅舅家的人?他們不是回老家了嗎?”

“確實回去了。”高楨道,“但我二舅舅家辭官辭得早,不曾受大舅牽連,如今他家雖沒有官職在身,身家卻是好好的。我二表兄去歲考了秀才,今秋上濟南府考鄉試不第,回家路上不慎染疾,就在濟寧停留至今。我上岸的時候遇見他了,他還十分熱情地跟我打招呼呢,又說了些別後近況。”他頓了一頓,“我也沒料到,鍾家會出現那麼多變故呢。”(未完待續

ps:好象早了一點,但還不夠早,我會再接再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