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文字線上閱讀本站域名手機同步閱讀請訪問

張氏回到家中,初時一切正常,但到了第二日早上,卻忽然發起熱來。

趙琇一大早過來給祖母請安,聞訊嚇了一跳,迅速湊到祖母床前,見她昏昏沉沉、雙頰熱得通紅,摸了摸額頭,果然燙得很。她急了,連忙吩咐人去叫汪福來:“拿咱們家的帖子去江太醫家,看江太醫在不在,若在就立刻請過來。若是江太醫不在,就把去年在廣平王府做供奉的那位老大夫請過來。再來個人去請哥哥。”

等人去了,趙琇又問在張氏身邊服侍的夏露、冬霜兩個丫頭:“怎麼回事?祖母怎麼好好的生病了?”

昨夜是冬霜值夜,她倒是知道一些:“昨兒個老夫人一晚上都非常安靜,似乎有什麼心事。夜裡睡得不安穩,到了四更上,就起了身,然後在靠在窗邊坐了半宿。我起來看過好幾回,老夫人說她要想點東西,不妨事,叫我只管睡去。我勸老夫人早些睡下,老夫人口上應著,實際上仍舊坐著不動。不過她身上披著厚衣裳,當時手還是暖的,我以為會沒事,沒想到……”

夏露年紀稍大些,就輕聲斥責她:“你怎的沒叫醒我?即使老夫人沒有感染風寒,她也是有年紀的人了,一晚上沒睡,定會傷神。無論如何也要勸老夫人休息才是!”

冬霜一臉的慚愧,她確實是疏忽了。不過昨晚上的張氏非常固執。張氏畢竟是女主人,是地位高高在上的郡公夫人。她一個小丫頭,如何能違抗郡公夫人的命令呢?

趙瑋很快趕了過來,聽妹妹說完原委後,眉頭大皺:“這回確實是丫頭疏忽,不過祖母有時候執拗起來,也是難勸的。這是內宅事務。這丫頭就交給妹妹處置吧。”

趙琇應著,倒也沒重罰,只是扣了冬霜兩個月的月錢就算了。不過她再三叮囑夏露冬霜:“以後祖母再有什麼不對,一定不能瞞人。你們若是勸不動,哪怕是半夜裡,也要過來跟我說一聲,我自會來勸祖母。”

兩個丫頭連忙應下了,冬霜心中還在慶幸。這樣的懲罰著實算輕的了。她還在害怕自己會丟了這個體面又輕省的好差事呢。

江太醫尚未上差。住得也不遠,沒多久就趕了過來。他給張氏診了脈,病情並不重。只是小風寒,吃兩劑藥發發汗就好了。不過他也對趙瑋與趙琇說:“老夫人似乎憂思甚重,遇事還是要看開些的好。思慮過重,對她養病沒什麼好處。”

趙瑋與趙琇對視一眼,心中訝然,不過現下不好說什麼,就按下不表。他們接過了江太醫開的方子。客客氣氣奉上謝禮,又命人用最快的馬車將人送到太醫院衙門去,然後叫人去抓藥,方才回到正院。

趙琇看著屋裡躺著的張氏,小聲對趙瑋說:“哥哥,祖母到底在憂思什麼呢?家裡也沒發生什麼事呀?莫非……跟昨兒的事有關係?”

趙瑋眯了眯眼。昨日在侯府。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就是祖母張氏睹物思人,想起祖父。傷心了一陣而已。此外,便是那張磕破了一角的黃花梨八仙桌,以及顏色與其他地方不一致的正屋地面了。可這到底意味著什麼?想來不會是小事,否則心情原本很好的張氏,不會忽然變得滿腹心事,半夜裡坐了一宿。

趙瑋壓低聲音對妹妹道:“一會兒祖母醒了,你記得探探口風。我去侯府那邊,瞧瞧工匠們幹得怎麼樣了。也許那塊地下面,真有什麼蹊蹺也未可知。”

趙琇會意地點頭。

午後,吃過藥發了汗的張氏醒過來了。雖然不再發熱,但風寒的症狀還有。張氏看起來有些萎靡不振。雙頰的紅暈因為退燒而消失後,她的面色變得十分蒼白。

趙琇親手送上了溫熱的江米粥:“祖母,吃一點東西吧?我叫人準備了幾樣江南小菜,就著這粥吃一點,您看怎麼樣?”

張氏往日身上不好,總愛吃江米粥,小菜也都是合她口味的,但今日她實在沒什麼胃口,無力地搖搖頭,就要重新睡下。

趙琇不肯依,好說歹說,終於勸得她吃了大半碗粥,又答應晚上會再吃一點,這才罷了。

等丫頭們將吃食撤下,屋裡只剩下祖孫二人,趙琇才一邊替張氏掖被角,一邊微笑著說:“祖母心裡有什麼煩心事,不妨說出來給我和哥哥知道?我和哥哥如今也長大了,可以為祖母分憂了。祖母有事不必自己一個人抗著的。”

張氏淡淡笑著:“沒事,你們不用擔心。”

趙琇卻是不信的:“真的沒事?江太醫說祖母憂思過度,要想開些才好。我也問過丫頭們,她們說昨兒半夜裡,祖母靠著窗坐了半宿都沒睡覺,這才會感染風寒的。祖母到底在為什麼憂心?以至於夜不能寐?”

張氏猶豫了一下:“當真無事,不過是想起了從前你祖父還在時的情形,心裡有些難過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