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溫鳴謙回到無求庵,睡得頗不安穩。

她做了許多夢,那些夢支離破碎卻又大有關聯。

一會兒夢見宮詡冷著臉呵斥她是毒婦,一會兒夢見去往霜溪的馬車陷落在泥地裡無論如何也拉不出來。

一會兒夢見尉福把剛出生的小皇子抱到自己跟前,一會兒又夢見張媽牽著宮長安,跟她說回京的馬車已經準備好了。

等她終於睜開眼,發現日頭已經升得很高了。

“阿孃,你醒了,因昨夜睡得太晚,所以我就沒叫你。”桑珥花朵一般的笑顏近在眼前,“早飯剛剛好,您起來吃吧!”

“今日又是個好天氣,”溫鳴謙邊起身邊說,“剛好把香料拿出去曬曬,否則容易返潮。”

吃過了早飯,溫鳴謙拿了本書,坐在那裡靜靜地看。

桑珥在院子裡面晾曬香料,傲霜不在這裡,她母親這幾日病了,她回去照料。

快到午時,來了位面目和善的老媽媽,笑吟吟找到溫鳴謙說:“溫娘子,這是我家主子叫我送來的信。”

溫鳴謙接過來一看是長留王的,從上到下細細地讀了一遍。

那老媽媽見溫鳴謙讀完了就說:“王爺說了,娘子看完這信之後就燒了吧,不必留著。

王爺後日要離京,娘子也不好送行。如此也就算別過了。”

“你就是王爺信上說的李媽媽?”溫鳴謙笑著問著婆子。

“正是老身。”那媽媽含笑答道。

“王爺信上說,以後我在京中有什麼事情儘可以找你。”

“不錯,老身就在桃花街開了間茶棚。娘子有什麼事吩咐跟前人到我那裡去就是。”李媽媽應道。

溫鳴謙知道,這位李媽媽就是應無儔留給自己接頭的人。

雖然看上去只是個普通的婆子,其實有著深藏不露的本事。

“不知今天媽媽可否能替我向王爺帶句話?”

“使得,使得,娘子儘管說。”

“謹祝王爺一路順風,後會有期。”

李媽媽離開之後,桑珥從外頭進來,手裡拿著一封信笑道:“是長安少爺來信了,好厚的一疊呢!阿孃快看看裡頭都寫了些什麼?”

“我估摸著這兩日也該來信了。”溫鳴謙笑著接過來,“平均五日一封再不錯的,除非路上耽擱了。”

說著開啟信,從上看下去,一邊向桑珥複述道:“他說在學宮裡一切都好,近來又學了許多從未讀過的書,還說那邊的春景格外好看,若有機會叫咱們也過去賞一賞。”

“春天到了,又是蹴鞠的好時候了。”桑珥插話道,“想來長安少爺在那邊也必定和師兄們玩兒得極好。”

“他怎麼可能消停的下來?”溫鳴謙提到兒子便忍不住笑,“哎,他信上說今年秋天會和諸葛夫子一同回京城來……這孩子,他居然說雖然離秋天還遠,可還是決定早早告訴我,這樣我和你就能天天滿心期盼著,日子也就過得更快了。”

“真的嗎?今年秋天就能回來了!”桑珥喜出望外,“那可真是太好了!不是說一般得至少三年才能下山一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