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知道崔寶珠剃度的事自然是又急又怒,衝到無求庵來大鬧了一場。

此時的崔寶珠法名慧心,她落了發,戴著一頂灰尼帽,胸前掛著念珠。

面對著氣急敗壞的父親和淚流滿面的冷氏,她只是木著臉空著眼道:“出家是我本心自願無人勸說,我以死相脅,只為解脫。

你們只當沒生過我這個女兒,如今木已成舟,任憑再怎麼鬧也是無用了,白賠了體面。”

“你這不孝的東西!”崔父氣得捂著心口,“我今日打死你就完了,省的你給我丟人!”

冷氏連忙阻攔道:“使不得呀,老爺。她還是個孩子,只是受了人的蠱惑才會一時迷了心竅。”

一句話提醒了崔父,大罵道:“溫鳴謙那個妖婦!她自己和離住到尼姑庵來,就拐騙別人的女兒出家,真是造孽!”

“不關溫娘子的事,她救了我性命,是我的恩人。”慧心道,“我為什麼要出家?你們比誰都清楚,又何必把髒水潑到別人身上!”

“你這賤骨頭!”崔父上前就甩了慧心一巴掌,“趕快跟我回家去!把頭髮養起來。”

說著就讓下人們把慧心捆起來帶走。

卻被靜虛等人攔了下來。

“這裡是佛門清淨之地,貧尼便是再不濟,大小也算個庵主,豈容你等放肆。”靜虛擋在慧心前頭,“崔老爺若是不服,咱們大可以公堂上論個清白。”

崔父猶恨恨不已,而冷氏卻已經看清了火候,崔寶珠算是豁出去了。

其實崔家人到底是心虛的,崔寶珠為什麼出家,根結都是因為他們逼婚。

鬧到公堂上去,那可就徹底家醜外揚了。

於是裝好人道:“師太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我們也不過是心疼女兒。誰家孩子養這麼大,忽然出家不叫人心驚?你們都是方外之人,看得開。可我們怎好輕易撂開手?”

從無求庵出來,冷氏向丈夫說道:“這都是那溫鳴謙勾引的,如今她卻躲起來不露面了。”

“那個賤人!”崔父恨透了溫鳴謙,“就是個天生的禍害!真該天打雷劈!”

“她固然可惡,老爺還要想著正事才好,”冷氏道,“現下與侯府的親事算是泡湯了,想法子留在京城才好啊!”

經她一提醒,崔父想起正事來,不由得轉怒為悲:“唉!不但沒結成親,還把侯府給得罪了。”

“現下只好叫人都知道,是溫鳴謙賺了咱家閨女入空門,侯爺他們或許會對咱們少些遷怒。”冷氏道,“少不得我去夫人跟前哭一哭,多少總有些用。”

崔父聽了就說:“多虧還有你替我分憂,如今實在是有些技窮。”

冷氏安慰道:“事在人為,盡力罷了。”

崔父道:“你去侯府,我便去王大人府上拜訪拜訪,多尋些門路總是好的。”

這夫婦兩個無精打采,回到家食不知味地吃了頓飯,便雙雙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