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綻的玉蘭 4.辦公室的霧與光

4、辦公室的霧與光

凌晨時分，辦公室內瀰漫著冷咖啡的酸澀氣息，夢瑩伏案小憩，設計圖上，玉蘭花的花瓣已勾勒至第七片，靜待綻放。玻璃門外傳來鑰匙轉動聲，錢程提著保溫桶進來，不鏽鋼飯盒上凝著水珠：“樓下川菜館的擔擔麵，老闆娘是閬中遷過來的，說辣椒油要拌三次。”夢瑩眼中閃過一絲驚喜的光芒，她輕輕接過飯盒，指尖不經意間觸碰到錢程掌心的溫暖，彷彿傳遞著無言的關懷。這辣椒油，真是家鄉的味道。夢瑩輕咬唇角，心中湧起一股暖流。她抬頭望向錢程，眼中滿是感激與默契。錢程微笑，目光溫柔而堅定，彷彿在說：“無論前路多難，我們一同前行。”兩人相對而坐，簡單的擔擔麵在此刻彷彿化作了山珍海味，每一口都蘊含著家鄉的溫情與夢想的厚重，滋味無窮。夢瑩手中的針線在燈光下閃爍，彷彿織進了無數個晨昏。錢程輕聲講述祖父的故事，那些關於碼頭、蠶絲與汗水的記憶，如同一幅幅老照片，在兩人心中緩緩展開。夢瑩眼中閃爍著淚光，她明白，這份傳承不僅是技藝，更是兩代人的情感紐帶。窗外，夜色漸深，但辦公室內的燈光卻愈發明亮，照亮了他們共同的夢想之路。

麵條在瓷碗裡騰起熱氣，夢瑩看見他解下袖釦放在她繪圖儀旁——青銅色的蠶紋在臺燈下泛著暖光，和父親桑園裡的老蠶匾一模一樣。“祖父臨終前說，繅絲廠最後一匹緞子，他偷偷織了幅嘉陵江的波紋。”錢程的聲音混著辣椒香，“後來被埋在老廠房的地基裡，說等懂絲的人來取。”夢瑩心絃顫動，歷史的低語似乎穿越時空而來，那細膩的波紋，宛如祖父對未來的深情期許。夢瑩輕撫蠶紋，眼中閃現堅定：“我們定不負所托。”錢程點頭，兩人目光交匯，決心如江水般深沉。窗外星光與室內燈火交相輝映，照亮了他們心中那份對傳承不滅的執著與堅定的信念。

筆尖在畫紙上洇開墨點，夢瑩忽然想起十六歲那年，暴雨沖垮桑園，她和趙一歌在泥水裡搶救蠶繭，父親卻望著滿江濁浪笑：“江底的波紋還在，絲就斷不了。”此刻她望著錢程腕間的繭，突然伸手握住他的手，像握住多年前那封浸著薄荷糖味的錄取通知書：“我想看看那匹緞子。”錢程眼中閃過一絲讚許，輕輕點頭，起身走向檔案櫃，取出一份泛黃的圖紙，緩緩展開，指尖輕觸那細膩的紋路，彷彿能聽見江水低吟。夢瑩緊隨其後，目光落在圖上，那波紋如夢似幻，彷彿穿越時空，連線起兩代人的堅守與期盼。夢瑩指尖輕觸圖紙，心中波瀾起伏。這細膩的波紋，不僅是絲織品的紋理，更是流淌在我們血脈中，代代相傳的精神烙印。”夢瑩聲音微顫，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錢程輕聲回應：“是的，它見證了我們家族的堅韌與希望。”兩人並肩而立，目光穿越圖紙，彷彿看見了祖父那一代人的奮鬥與夢想。夜風拂過窗欞，帶來一絲涼意，卻無法冷卻他們心中的熾熱。這份傳承，如同江水般綿延不絕，激勵著他們繼續前行。

窗外傳來遙遠的雷聲，春雨開始敲打玻璃。錢程的手指緊緊包裹住她的，掌心的繭與她細膩的肌膚相觸，如同兩片默契契合的桑葉，訴說著無言的故事。繪圖儀旁，玉蘭花在柔和的檯燈下悄然綻放，不知何時，一枚精緻的銀簪已點綴於她烏黑的髮間，珍珠花蕊在晨光中閃爍，宛如嘉陵江畔一顆永不熄滅的星辰。雨聲漸密，燈光下的圖紙泛起微光，彷彿江水在湧動。夢瑩眼角溼潤，心間湧起一股暖流，她輕聲說：“這不僅是絲的傳承，更是我們精神的紐帶。正如古代的織造技藝如雲錦、蜀繡，它們不僅僅是物質的呈現，更是精神的寄託。”錢程眼中映出她的堅定，低語道：“無論風雨，我們都會守護這份信念。”兩人相視而笑，心中那份對未來的期許，如同江水般奔騰不息。

茶水間的咖啡機突然發出轟鳴，驚醒了打盹的實習生小王。她揉著眼睛走向飲水區，忽然看見設計總監辦公室的燈亮著，兩個影子在窗簾上重疊，像兩簇即將交纏的蠶絲。小王瞥見垃圾桶裡的空保溫桶，標籤上寫著“閬中擔擔麵”，忽然想起上個月展覽會上，錢總盯著夢瑩的繡樣說的那句話：“真正的絲綢，要讓江風穿過去還能聽見濤聲。”小王心絃微動，恍若頓悟，悄然退回座位，翻開筆記本，靜靜鐫刻下這瞬間的感悟：“傳承，不僅是技藝血脈的相承，更是心靈深處共鳴的迴響。”窗外雨歇，晨曦破雲而出，溫柔地灑滿辦公室的每個角落，為這份執著與堅守披上了一層璀璨的金紗。小王抬頭，目光穿過窗欞，那縷晨光正落在夢瑩髮間的銀簪上，閃爍著柔和的光澤，彷彿承載著歲月的深情與希望。她心中一動，默默許下心願，願這份傳承如晨光般溫暖，照亮前行的每一步。

春夜細雨輕拂過衚衕的青石板路，夢瑩腕間厚繭與錢程掌心相貼，驀然間，北京的月色與南充的並無二致——皆是能映照絲綢細膩紋理的柔光，皆是能讓初綻玉蘭在針尖下悠然呼吸的清輝。而某個關於蠶紋、關於江鱗、關於兩代人未說出口的約定，正在辦公室的檯燈下，像新抽的絲般，悄然織成一張透明的網。雨滴在窗臺上匯聚成珠，滾落時帶起一串微光，映照出兩人眼中那份默契與堅定。夢瑩輕撫銀簪，心中湧起對未來的無限憧憬，彷彿那絲網將承載他們共同的夢想，穿越風雨，抵達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