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公孫先生。”

公孫鳴!

或者說叫他商鳴、衛鳴、甚至姬鳴都可以。

他乃是當年秦穆公時期,主持了“商鞅變法”的商鞅的後人,同樣也是當年陳氏先祖陳野老師的後人!

也是法家除了陳氏弟子外,如今最傑出的代表之一。

商鳴緩緩的睜開眼睛,看著面前站著的陳煜,面色嚴謹,同樣躬身以禮。

二人的交鋒十分短暫,短暫到大部分的人甚至都沒有看出來這其中的“掙扎”,只是聽見兩人短暫的說了幾句話後,商鳴便行禮敗退了。

“所謂求實,何為求實?”

“該用什麼的時候,就用什麼。”

“如此多變,豈非使得民眾思維混亂?”

“律有律法,道德有道德,何以混亂?天下之人百態,則治天下之人,當以百態之法。”

“科學者莫非為墨家機關之理?”

“科學為研究天地之理,所謂火藥之法、所謂天地萬物執行之理,皆為科學,非墨家者。”

只是這短暫的幾句交鋒,商鳴便直接退去了。

等到陳煜的馬車繼續緩緩的朝著前方行駛的時候,在一旁侍奉著的年輕男人才走到了商鳴的面前,臉上帶著些許好奇和猶豫的神色。

“叔父,你們這聊得都是什麼啊?只是短短的幾句話,您就失敗了?”

“這這是否太讓咱們商家丟人了?天下人會不會瞧不上我們法家?”

商鳴本是用一種十分欣賞的眼神看著陳煜離去的馬車,聽了這話之後,他以一種極其複雜的眼神看著面前的子侄,臉上帶著無可奈何的疲憊,最後只得開口說道:“怪不得你父親不讓你研究學問,也不讓你入朝為官,就你這個腦子,若是入朝為官豈不是禍害天下百姓?若讓你去研究學問,只怕是什麼東西都研究不明白的。”

但不管如何說,這也是自己的親侄子,於是商鳴只能夠掰開了,揉碎了給他解釋著其中的道理。

“我問的第一句,表面上是問陳煜什麼是求實家,實際上是問求實家是否會對諸子其他流派產生威脅,比如當年那個董仲舒想要的“罷黜百家尊崇儒術”那般,而陳煜的回答表面上是告訴我,求實家就是該用什麼的時候用什麼。”

“實際上則是為了告訴我,求實家不會讓諸子百家消亡,因為諸子百家的思想都是有用的,就好比求實家是人,而諸子百家則都是人所使用的工具。”

“諸子百家若是消亡了,那麼也只是表面上的消亡,實際上早已經融入求實家的骨肉。”

“我又詢問,若是不堅持一家的思想,那麼百姓們是不是會將諸子百家搞混?”

“陳煜的回答則是告訴我,各家依舊是依照自己的思想去治理天下百姓的,只是在針對不同人的時候,要用不同的流派,而每種人也都能夠將每種不同的思想給劃分開來。”

“這是安撫諸子百家的心,告訴他們,自己的思想並不會在名義上消亡,因為只要思想的核心不變,那麼他們在民眾的心中依舊是那個樣子。”

“我又問陳煜,所謂的科學是不是就是墨家機關術的研究,因為這屬於工匠之流,雖然當年漢末、大虞初年的時候,就已經為工匠們正名了,但依舊有一部分人看不起工匠們的。”

“陳煜則是解釋著說道,科學家是研究天地之理的,他們研究的是萬事萬物存在的道理,而工匠研究的則是重複的機制,或許工匠們在某一刻是科學家,但等他們沉淪於重複性工作,而不去研究新事物、去寄託於天地的時候,那麼他們便只能夠是工匠。”

“這便是科學與求實家的思想。”

商鳴解釋完了之後,看著自家侄子依舊迷茫的神色,不由得抹了一把臉,嘆了口氣,不無遺憾的說道:“你怎麼就沒有陳煜的一丁點聰明才智呢?”

“陳煜乃是當世人才,乃是陳氏百年來最為傑出的人才、甚至可以往上數,整個陳氏近千年的時光中,他也算是最頂尖的那一批了。”

“不求你有他的百一,千中之一、萬中之一也行啊。”

商同只是嘿嘿一笑,撓了撓頭,顯得憨厚無比。

他只是聽著自己叔父的嘮叨,但眼睛裡帶著的則是些許的不在意,他的確不是那塊料,但又不是說他就什麼都幹不成了。

既然如此,管他那麼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