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業五年,盛夏。

無盡炎熱躁動的夏日讓天下變得更加躁熱了,江南謀逆的事情讓天下人都震驚。

他們想不到為何江南要謀逆。

而一部分人則對此十分了然,江南官場太過於黑暗了,他們所貪汙到的東西若是被皇帝發現,那麼依照當今的脾氣,所有人都要死。

謀逆也是死,不謀逆也是死,那麼為什麼不謀逆呢?

當初的楊堅不也謀逆成功了麼?

這天下,他們楊氏坐的,難道他們做不得?

於是,打著“為民請命”旗號的江南世家們謀逆了,他們也並非是自己起義,而是推舉出來了兩個“臺前領袖”,畢竟陰溝裡的老鼠當久了老鼠之後,就會習慣性的躲在幕後,不敢站在臺前。

蘇州沈法興自號“梁王”,先是寫檄文表示了對大隋皇帝的斥責,其中一項最大的罪名就是關於楊堅殺害了當年的萬歲帝,從而謀逆。

他說大隋和楊堅“得位不正”,有“弒君逼宮”之舉。

且先不說弒君是不是真的,但逼宮的確是真的。

沈法興還找到了當年“張春”“張橋”的後人,讓這兩個人為他背書,說明當年自己先祖的“冤情”,繼而將真正的罪名記載到了“史書”當中。

而當年那位被楊堅囚禁多年致死的太史令其實也有後人傳世,當年那個血腥的夜晚,太史令早已經預料到了自己的下場,所以讓自己的女兒帶著真正的歷史逃亡。

那位女兒帶著太史令血書所就的史書隱居在蘇州,時刻等待著有朝一日能夠將楊堅等人的罪行公之於眾,還自己的父親一個清白。

沈法興找到了她。

而那本史書就在沈法興的手中。

其上赫然記載了幾個大字。

“萬歲十四年,楊堅等人弒君逼宮,其舉為逆。”

白紙黑字,人證物證俱在,鐵證如山。

當年忠於大虞的人在這個時候再次站了出來,他們的眼睛中帶著憤怒,於是大隋便迎來了一個最大的亂世。

比當年大虞末年還要動盪的亂世。

金鑾殿上

楊廣按著自己的額頭,這些時日以來他的頭疼病犯的越來越密集,讓他徹夜無法安眠,而無法睡覺的他更加痛苦、更加暴躁。

即便是太醫都無法安撫。

臺下的彙報還在繼續著。

“陛下,如今所能夠知曉稱王之人共有三十六人而各地的起義之舉則共有七十二路。”

“其中勢力最龐大的應該是遼州仲孫謝、蘇州沈法興、揚州竇建德、涼州王世充四人。”

“遼州仲孫謝自稱“燕王”,他說自己是先皇的侍從,跟隨先皇一同發動了血夜之變,而在那個夜晚,他們親眼看到了萬歲帝死在先皇手中,他們這些人都是被先皇欺騙的,而後又被先皇追殺,如今他們謀逆只是想要給自己、給萬歲帝找一個公道。”

“蘇州沈法興則是自稱“楚王”,他的手中有當年太史令親筆所寫的血書,以及太史令遺孤,如今蘇州以及周圍的江南世家們大多數都相信了,萬歲帝乃是先皇所殺。”

“至於揚州竇建德則是自稱魏王、涼州王世充自稱“西涼王”,他們都是單純的謀逆,旗號也只是說您.說您奢靡享樂。”

楊廣按著自己的額頭,看著臺下站著的眾多大臣,這些大臣在他的眼睛中好似已經出現了無數的幻影疊層,他的腦子眩暈的厲害,簡直無法控制自己。

“宇文——宇文——”

宇文化及連忙站了出來,臉上帶著恭敬:“陛下,臣在。”

楊廣按著額頭:“不過些許小賊,不足為慮。”

“先集中力量,將沈法興、竇建德等人絞殺。”

“傳朕旨意,著幽州牧、幽州大都督、黜置使陳臨安即刻發兵攻伐遼州仲孫謝,其大逆不道,當場處死,著黑衣衛查探其親屬,誅九族!將其族人帶到他的面前,只要他願意歸降,朕可以只處死他一個!”

“另外,調動遼州兵卒,使遼州西郡郡守、黜置使李世民配合臨安侯的行動。”

“決計不能讓他們南下!”

沉吟了片刻後,楊廣強忍著劇烈的疼痛繼續說道:“不要只發一封!給朕連續發,每天都要發一封聖旨,直到遼州、幽州那邊有動作了為止!”

即便是疼痛都無法阻礙楊廣的思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