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豐略帶著些幽默的調侃讓在場的氛圍瞬間放鬆了下來,其餘的陳氏子弟甚至都笑著看向陳凌:“是啊,能讓子虛都看出來不是好東西的人,可真的是千年難得一遇啊。”

“對對對,那他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了。”

“如果子虛說某個人是好人,那可能還要心存疑慮,但如果子虛說某個人是壞人,那隻能說這個壞人太過於明顯了。”

“已經掩飾不住自己骨子裡的壞了吧。”

正在思考的陳湛也被陳豐的幽默逗笑了,他看著陳凌、陳豐以及眾多陳氏子弟,無奈的說道:“你們說的有道理,子虛都看出來了的事情,我哪裡能夠看不出來呢?”

他沉默了片刻後,輕聲說道:“再等一等吧。”

“我們要有充足的耐心不是麼?”

陳湛站在那裡,聲音中帶著堅定與肅然:“我們回到官渡城後,並非是什麼都不做了,反而我們回到官渡城後,才能夠更好的為蒼生故。”

他環視著四周說道:“當年秦末的時候,陳氏子弟分佈天下,去做各自要做的、能做的事情,而如今自然也正是如此。”

“大虞的天下可能即將陷入短時間內的混亂,而下一個王朝或許並不是最佳選擇。”

“既然如此,陳氏便可以如當年一樣,分散在天下之中。”

“難道為民只能夠在朝堂上把控大的方向麼?”

陳湛張開雙臂:“到地方去吧,到州郡、甚至是縣鄉中去,去看一看民眾們的生活,去或是為政一方,或是救民於水火、疾病,亦或者是用陳氏子弟的身份,讓那些看不到光明的人看到前路。”

“陳氏不會屈服,陳氏也不會倒下。”

他站在那裡,看著眾人:“世上苦難多蒼生。”

“一切都會繼續。”

其餘陳氏子弟神色俱都是變得嚴肅了起來,他們眼眸中透露出來的神色堅定無比,他們用細微的聲音發出震撼天下的吶喊。

萬歲十一年,丞相、中書令、陳氏家主陳湛辭官,上不允。

湛再辭之。

上不可留,於是加封“太師”、“紫金光祿大夫”等一干名譽,後陳氏子弟幾乎全都從朝堂中辭去了官職,一部分陳氏子弟接受了朝廷的任命,前往幷州、涼州、幽州、交州等邊疆之地,另外一部分陳氏子弟則是接受了一些“山河使者”一類的虛銜,奔走天下。

在陳湛等陳氏子弟辭官的同時,朝廷發生了一些細微的動盪,所有人都看到了一個煌煌大世即將展露出自己的崢嶸,所有人都在興奮的等待著。

這些人站的高高在上,他們從不在乎這“煌煌大世”會給底層的百姓們帶來什麼,他們只是知道,自己或許能夠藉助這個機會,幫助下一位皇登上屬於他的位置,從而獲得“從龍之功”。

他們如同一隻只貪婪的饕餮一樣,張開大嘴,隨時準備將一切都給吞噬。

這天下已經成為了他們的餐盤。

楊府

在陳氏子弟陸續撤出朝堂的時候,若是說誰是最為興奮的人,那麼一定是獨孤信以及他的女婿楊堅了。

楊堅在院子中,幾乎是難以掩飾自己的興奮之色,可站在他身旁的獨孤伽羅卻沒有那麼的“興奮愉悅”,她在思考之前陳湛所詢問的問題,以及楊堅所給出的回答。

在陳湛看來,一個不堅定的回答足以證明楊堅並不想要幹這件事情,或者說證明楊堅自己其實也知道自己的能力不足——但在獨孤伽羅看來,這便是楊堅最後的“堅定回答”。

那個“莊頭”便是楊堅最大的助力。

便是她的父親獨孤信,甚至是包括她在內的整個獨孤氏。

楊堅最後的回答無異於在說,最後一定是會處理掉她們獨孤氏的。

可看著興奮的父親以及同樣愉悅的丈夫,獨孤伽羅一時陷入了糾結和猶豫當中,她不知道自己該做出什麼樣子的選擇。

選擇自己的丈夫?

畢竟嫁夫從夫,自己的一身榮光以後要依靠的便是自己的丈夫和兒子了。

可.

獨孤伽羅同樣清楚的明白,楊堅之所以如今會如此尊重她,甚至答應了以後她便是皇后,同樣是因為楊堅需要獨孤氏。

如果獨孤氏不再是楊堅的助力,反而成了他的心腹大患呢?

沒有了獨孤氏,自己還能是獨孤伽羅麼?

或許只能是“皇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