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陛下,此二術中,雕版印製成本較之活字印製較高,若雕版中有字跡模糊、壞掉,便需要重新雕刻。臣曾看過《建武大典》的某一部分,若是以建武大典這一部分為例的話,以雕版印製,一本書籍的價格可以控制在半貫錢;而以活字印製的話,一本書籍的價格則是可以兩百錢。”

“這是一個可以讓商販獲利的價格,畢竟商販之中大多數都是不成體系的,這兩者是規模越大越能夠節省。”

“若是朝廷興建印製署的話,則是可以將書籍的價格控制在一百錢左右。”

一百錢?

朝堂上的眾人聽著這個數字,都神色變幻莫名。

這些高高在上的老爺們許久沒有聽到這個名詞了,一百錢是多少來著?

不少人在抓破了腦袋之後才想起來,一貫錢是一兩銀子,而一貫錢則是一千錢,所以一百錢是一錢銀子?

盧念當即便有些不滿,他上前一步:“啟稟陛下,臣以為此事不妥。”

“書籍、知識乃是無價之物,若是定價如此廉價,豈不是踐踏書籍?踐踏知識?”

“但臣同樣以為,墨家矩子所造此技術,本就是要造福於民,價格過高的話,也不能體現出陛下的仁德。”

他想了想之後,才按照自己一頓餐食所花費的半成來為一本書籍定價。

“臣以為一本書籍,定價為五十貫錢為合適的數字。”

盧唸的話語剛才說完,朝堂之中便有不少人沒忍住嗤笑出聲,其中一個笑的最大聲的便是尚書令“匡光恆”,看著匡光恆的神色,幾乎是笑的直不起腰來了。

“哈哈哈哈——”

“好一個五十貫啊”

盧念皺眉,看著匡光恆神色凝肅:“此處乃朝堂之上,匡令首如此咆哮,將此處當成何地了?”

張皖則是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盧念後,看著匡光恆笑著說道:“匡愛卿為何發笑?”

匡光恆抹了一把眼淚,站了出來,神色莫名:“啟稟陛下,臣只是覺著盧僕射的話語過於可笑了,所以才如此發笑,還請陛下見諒。”

他轉過身,看著盧念,面無表情。

“本官有幾個問題想詢問一下盧僕射,不知僕射可否回答?”

盧念挺直腰板,他心裡有一種不詳的預感,但卻始終堅定。

“匡令首請問。”

匡光恆看著盧念問道:“敢問盧僕射,可知我大虞一個尋常的六口之家一年的花銷是多少?敢問盧僕射,可知我大虞如今的米價是多少?”

“敢問盧僕射——”

匡光恆的聲音拉長:“可知除卻京城之外,在尋常年間,那些活不下去的百姓賣身可以得到多少銀子?”

盧念皺眉:“這些本官何必知道?”

“與本官何干?”

匡光恆冷笑一聲,剛準備說話,一道淡漠至極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若是老夫沒有記錯,京都之中,一個六口之家一年的花銷,當是兩貫錢到五貫錢不等。”

“如今米價,一石米五百錢。”

“京都之外,尋常百姓賣身之費用,大抵上是三錢銀子到五錢銀子。”

隨著這個聲音的響起,所有人的目光都緩緩的看向了那坐在椅子上,已經睜開了眼睛,眸子中帶著冰冷、臉上神色同樣看起來十分冷酷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