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若非是當年遇到了父親,只怕今日沒有了太平道的張角。”

陳成己對此卻並不在意,只是不經意的說道:“事實上,我也沒有幫他什麼東西,太平道是他一手建立起來的,許多東西也是他自己去做的。”

“如果說我幫助過他,那麼也只是在最開始的時候,給過他一些指點罷了。”

陳成己詢問道:“太平道那邊如何?”

陳朱樓知道陳成己真正想要詢問的是什麼,他的神色一凜:“這兩年來,太平道信眾已經席捲天下九州之五,各地郡縣中不少官員的家屬甚至都有信仰太平道的。”

“若是論聲勢,只怕連五斗米的那幾位也比不了。”

陳成己嘆了口氣,即便是陳成己並沒有告訴他如今的大漢百姓們處於一種什麼樣子的情景,但他還是能夠猜測到的。

畢竟將自己的一切寄託於精神世界,寄託給“大賢良師”這種事情,只有在人們的身體、物質生活已經處於一種十分災難的情況下,才會這般無序的擴張。

他輕聲問道:“民眾們的生活,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麼?”

陳朱樓並沒有好奇,只是低著頭。

而陳成己又詢問道:“那,釋家那邊呢?”

陳朱樓更加猶豫,但最終還是說道:“昔年釋家透過當年先祖、博望侯等人開闢出的商路而湧入長安,這些年的發展並不算很好。”

“只是自先帝時期開始,釋家的發展就開始進入到了一個高峰期。”

“及至孩兒跟在大賢良師附近的這幾年,釋家的發展已經和儒、道、政治學三派系幾乎能夠分庭抗禮了。”

“當然,其餘三家聯合在一起,大抵上才有政治學的一半勢力。”

陳成己點頭。

“看來,百姓的生活比我想象的還要糟糕許多。”

陳朱樓抬起頭臉上帶著茫然,自己的父親到底是從哪裡看出來的這一點?

陳成己只是笑了笑說道:“釋家講究的是此生揹負罪孽,所以要吃苦,贖罪,以求能夠得到下一輩子的解脫和極樂。”

“所以,當一個人越痛苦的時候,他就會越相信釋家的思想,因為沒有人會將自己的生活怪罪在一個可以控制的地方上,那麼他們就必須是找到一個藉口,一個不可控的藉口。”

陳朱樓的聲音中帶著感慨的說道:“就比如此生受苦是因為上輩子造孽?”

陳成己點頭:“所以釋家的發展,同樣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百姓的生活。”

他搖了搖頭,擺著手說道:“朱樓啊,百姓們的生活已經足夠辛苦了,若是能夠找到一個萬全的辦法,那麼便找一個萬全的辦法吧。”

“也唯有如此,才能夠拯救這天下百姓啊。”

說完之後,他不再讓陳朱樓攙扶著,只是慢悠悠的朝著自己的院落中走去,只剩下陳朱樓一個人站在那裡。

陳朱樓的神色有些幽深,他只是淡淡的嘆了口氣,而後沒有說什麼,便轉身回到了黑暗之中。

未央宮

劉備入宮的時候,天已經很晚了,天子也早已經是陷入了沉眠當中。

但因為劉備的神色十分嚴肅,並且表示是十分重要的事情,所以中樞府令也只能夠聽從劉備的要求,前去未央宮將天子喚醒。

從這一點上其實也可以看出來,劉備的聲望以及權勢有多麼巨大了。

劉辯被中樞府令從床榻上喚醒的時候,整個人還處於一種茫然無措的狀況,他坐在那裡,將神醒了過來之後,偏過頭,聲音十分低沉,其中帶著些許殺氣。

“怎麼回事?”

中樞府令直接跪伏在地上,他可是親眼見到這位毫不留情的虐殺一位內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