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

至少心裡要有百姓。

陳成己當然知道陳朱樓的這個毛病。

近些時候的陳氏家主歷來都是如此的,他不由得想起當年自己尚且年幼的時候,自己和朱樓也是一樣。

那個時候的他是如何改變的呢?

因為他走了一趟天下。

想到這裡,陳成己看向了陳朱樓:“一年後,你去找張角吧。”

張角?

陳朱樓挑眉:“父親竟然與黃巾逆賊有關係?”

太平道雖然還未徹底揭竿而起,但太平道的事情世家們以及朝廷早就有了些許想法。

陳朱樓知道也不奇怪。

陳成己只是笑了笑:“當年我遊歷天下,見到了還是一個普通方士的張角,他那個時候便做一些救民的事情。”

“方才董卓說的話裡面,有一件事情說錯了。”

“張角的符水是有效果的,不僅僅是因為他是一碗熱水。”

陳成己眨了眨眼:“他針對不同的病,會將不同的“符”化進去的原因也很簡單——因為那符是特製的,其中有數量並不算很多的“草藥”。”

“這才是那符水有用的真正原因。”

陳朱樓愣了一下,倒是沒有很驚訝。

他反而舉一反三的說道:“那麼,難道傳聞中的南華老仙便是父親您?”

“我記得拙身樓中,的確有兩卷當年莊子留下來的書籍,好似一卷是兵書,另外一卷則是莊子的一些思想記錄?”

陳成己並沒有否認。

“不錯。”

陳成己冷笑一聲:“當年我遊歷天下,對大漢已經失望透頂,所以傳授張角兩卷書籍,想的是張角若能成事,便推翻了這大漢,然後建立起一個新的國家算了。”

“畢竟那個時候當今天子已然即位,朝政腐朽不堪,外戚和幾個閹人輪流幹政,天子竟然還覺著落得一個輕鬆。”

“這天下他劉氏既然不想要了,那便換一個掌權也就是了。”

陳朱樓站在陳成己的面前,他忽然覺著自己的父親比自己還要激進.

“那父親為何如今又.”

陳成己抬起頭看著遠處的天空,心情十分複雜:“如今的天子身上,終究有我陳氏的血脈,我還是不忍心看著這大漢就此崩塌。”

“或者說”

“劉氏失去天下並不可惜,但這天下的百姓若遭受戰亂,又要如何辛苦呢?”

“若是能夠有一絲一毫拯救大漢的機會,我必定是會嘗試一下的。”

陳朱樓說道:“那麼,讓我去找張角,是為了防一手?”

陳成己搖頭:“並不是。”

“我只是想讓你看看,跟著張角親眼看一看,看看這天下的百姓。”

“陳氏的下一代在成為家主之前,都要走這一遭,去實地的走一走,看一看,看看官渡城外的一切,看看天下間這些的民生苦難。”

“官渡城中所看到的,不過是這人世間的一小塊,且是最幸福的一小塊。”

“看看天下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