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莊周離開了後,藺禮才抬起頭看著站在那裡的陳安說道:“師兄,您也會想家麼?您也會想父母麼?”

想家?想父母?

陳安站在那裡,想如同之前一樣嬉笑怒罵將這個事情拆過去,可卻始終做不到。

他的父母早已經逝去,而家對於他來說也早就成了一個沒有意義的“符號”。

官渡算是他的家麼?

陳安不知道,但他覺著,自己是時候該回去一趟了。

昭襄王十五年的時間過得很快,整個咸陽城都處於一種一如以往的平和。

咸陽學宮該如何還是如何,朝廷看起來好似是除卻更換了兩個國相之外,其餘的倒也沒有什麼區別。

人們覺著日子一如既往。

當然,有一個人不這樣覺著。

范雎。

范雎坐在相府中,臉上的神色帶著濃密的憂愁,他的手不斷的在袖子中摩挲著,顯得十分掙扎。

他在考慮一件事情,一件與這個時代背離的事情,一件若做出來,會讓天下所有人都覺著震驚和迷茫的事情。

范雎想要逃離秦國。

是的,辭去相國的位置,逃離秦國。

在戰國這個時代,士子逃離某個國家,之後去往其他國家擔任國相的位置這種事情是很平常的,不說其他的,就說現如今秦國的右相田文,他之前不就是齊國的孟嘗君以及國相麼?

比如樂毅、鄒衍,他們在去往燕國之前,都是其他國家的名士和臣子。

這個時代並沒有那麼多的講究,在過分強調“禮”之外,士子擁有較大的自主權。

可那都是被國君猜忌之後,或者從弱國前往強國。

唯有范雎不同。

表面上看來,秦王嬴稷並沒有猜忌范雎,甚至還十分信任他——從他身上並不比右相田文身上少的事務就可以看出來。

而天下間比秦國更強大的國家根本沒有的。

可范雎依舊想要逃跑。

他按了按自己的額頭,在秦王嬴稷賜死那位門房的詔書下達之後,他就想要求見太師“陳守”,也想要求見右相“田文”,在被拒絕了之後,范雎送上了大量的金銀財寶。

而這些統統被退回了。

這讓范雎更加害怕與恐懼了,這兩位是否想要聯合在一起,搞死自己?

秦王會支援孟嘗君+陳守,還是會支援自己?

在范雎的心裡,這似乎並不是一個難題,他覺著秦王一定不會選擇自己

因此,他準備逃跑

可范雎的內心並不捨得秦國國相的位置,於是他還想等一等。

太師府

陳守放下手中的杯子,看向坐在自己面前的田文,臉上帶著困惑:“孟嘗君為何又來找我?難道是有什麼事情?”

田文則是一臉無奈:“並非我想要打擾文候,而是有一樁事情不得不讓文候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