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譚知道他這是在正話反說,為自己辯解的同時在向他邀功呢。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被孔順此時的舉動也是弄得酒意全無,心裡對他的火氣也稍稍消了些。他此時稍稍冷靜下來,也知道他將他的火氣全都撒在孔順一個人頭上也實在沒有道理。想來,若不是孔順替他下了這個決定,他有可能是繼續留著旨意不發,那麼也就得罪了他的父帥。而他當時的處境本來就十分的微妙,如果因為此事徹底得罪他父帥,得不到他父帥的歡心,那麼將來繼承人的位置也就難以保住了。所以說,在這件事情上,他因為自己的自私而傷害到了陳諾,雖然是深感迷茫痛苦,可要是讓他再來一次選擇,他還會最終選擇站在他父帥這邊的。

這是個自私而又無法回絕的選擇,他能做的也只是這點,他要保住富貴,保住顏面,也只能是犧牲陳諾。而孔順的作用不過是幫助他深入的分析了其中的厲害,讓他知道如何選擇罷了,實在是怪他不得。袁譚聽他把話說話,方才是手上一抬,說道:“你要打出去打去,別在這裡吵到本公子!滾!”

孔順聽他這麼一說,知他心裡的火氣稍稍消了,方才放下心來。他掌下一停,諂媚著臉,笑向袁譚:“大公子說得是,說得是,六子這個滾出去,馬不停蹄的滾出去!”說著,弓起身子就要退下。袁譚這時想到一事,喝道:“回來!”

“喏喏!不知大公子還有何事要吩咐?”

袁譚轉過身來,說道:“聽說東平陵的那幫黃巾賊人如今又是死灰復燃了,聯合了數萬人馬正往我平原趕來,可有此事?”孔順眉頭一耷拉,向袁譚點頭道:“卻有此事,他們這次向我平原蜂擁而來,大概也不知是聽誰說我平原糧草殷實,想要打我平原主意,此時只怕他們快要到我平原地界了。”

袁譚說道:“田楷他們來也就罷了,如今就連這幫蛾賊也想來我平原趁火打劫,哼,簡直不知死活!若是放任他們長驅直入,將來只怕讓人笑話死了。原本這幫蛾賊不足為慮,自有陳然之他來收拾,如今陳然之失去蹤跡,賊人才變得如此猖狂。我本不受此辱,欲要領兵直接殺過去,好叫這幫蛾賊知道厲害。叵耐我需坐鎮平原震懾賊人,不得輕易離開此地,為今之計,也唯有另任他人。”

“大公子的意思不會是想要讓我上吧?讓我六子拍拍馬屁侃侃大山還可以,讓我領兵……那不是要我的命嗎?”

聽袁譚話語頓住,將眼睛邪惡的看向他,孔順的沒來由的一個哆嗦,心裡念著千萬不能是他。

袁譚目光逮著他便是不放,嘿然道:“雖然說陳然之之事全因你孔順所為,到底也不能全怪你,只是,這件事情畢竟是因你而起,活罪可饒,死罪難免,我可以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如今機會就在眼前,我欲讓你帶領人馬駐守漯陰,以抗黃巾賊人,六子你覺得怎麼樣?”

“這……”

孔順嚇得身子頓時一矮,本要推辭,但看袁譚神色不善,怕他藉此機會要殺他,只好是頂著頭皮應承了下來,向袁譚無奈的一點頭,拱手道:“好吧!承蒙大大公子你看得起,不以小人卑鄙,願意任用小人為將,小人感激不盡,不敢有違,願領人馬出征!”袁譚聽來,嘿然一笑,說道:“自陳然之一事發生之後,我在平原附近便緊急徵召了一些兵馬,將他們組成部伍,以備不時之需。雖然是倉促練成,缺乏戰鬥力,可到底裝備精良,算得是能戰之師。這些人馬共計有個五千人,我就將他們全都交給你,任你帶了去。不過,你可得給我小心防守,莫要讓賊人跨過漯陰一步,否則你提頭見我!”

“是……是!”

孔順是兩腿如篩糠,接到命令後也不知是如何出了袁譚這裡的,反正是出來後手心裡抓了一把汗,額頭上同樣是虛汗直冒,好像是經歷了一番死劫。然而,更加頭痛的問題還在後面,他不懂指揮兵馬也就罷了,奈何他自己能帶的五千人馬都是臨時徵召的,雖然裝備上了,奈何沒有經過任何的訓練,有何戰鬥力可言?若是用他們來抵抗蛾賊,這不是在開玩笑?

左想右想,孔順一拍腦門:“反正黃巾賊人同樣也沒有什麼戰鬥力,跟我手上的兵馬也是半斤八兩,甚至我手上的比他稍微還要強些,他們雖然人眾,但只要我堅守漯陰,閉門不出,他能奈我何?久而久之,等寒冬一來,他們衣不蔽體,又沒有多少糧草可用,自然也就退去。哈哈,到時我不廢一兵一卒亦能將其擊潰,豈不是好?”

孔順想到這裡,那是大拍腦門,連連搖頭嘆道:“六子啊六子,想不到你不但能言會道,在這方面也是不輸給他人,佩服佩服!”心裡這麼得意想著,把一切可能遇到的困難全都拋在了腦後,不再去想了。他這裡領了五千人馬,辭別了袁譚,離了平原,一路帶著他們奔赴漯陰而去。

袁譚站在城樓上,輕嘆一口氣,想著:“我雖然心知讓你六子帶兵過去著實不該,你六子就沒有這個能耐,也必將我這支人馬葬送了不可。可誰叫,誰叫我此刻身邊無將可派,我自己又不能隨意離開平原,只能是出此下策。只盼你……盼你能夠阻擋一時也是好的,只要到時我父帥騰出手來,派來援兵,我平原也就能度過這次劫難了!”

所謂國亂思良將,站在平原城頭,袁譚不免內心激盪,唏噓不已。想來就這點蛾賊,要是陳諾在,分分鐘搞定的事情,何至於讓他今日如此之憂懼?想到陳諾,袁譚苦笑一聲:“怎麼我遇到任何一丁點困難第一個指望的都是他,而不是我自己?看來,父帥指責得對啊,離了陳然之,我什麼也辦不了!也許,陳然之不在了,才是我的一個絕佳機會。我……應該努力靠自己,我要讓天下人知道,我……才是青州唯一的正主!沒有了陳然之,我一樣能坐穩青州!”

袁譚想到這裡,眼睛裡不可察覺的露出了一絲決然的戾氣。手掌緊緊握住,手背上面如同蚯蚓一般的一條條血脈,跟著暴戾怒張。

他不再多想,下了平原城樓,回了府邸。

兩日後,孔順領著五千人馬到了漯陰,正式接手了漯陰的防務。在到漯陰後,他是馬不停蹄,立即派人檢修城牆,加固城池,準備來個死守漯陰,與敵僵持。然而,孔順前腳剛剛在漯陰站定,漯陰城外數萬的賊兵後一步就趕了過來。孔順站住城頭上一看,那是黑壓壓,密麻麻的人,好像是數也數不清,把個孔順都看呆了。

“媽呀,這麼些人,恐怕有個數萬不止啊!再看看我身後,加起來不過五千人,拿出去給他們塞牙縫都不夠,還怎麼跟他們打?”孔順的頭上冒著汗,口裡喘著重氣,緊張得血管隨時都要爆破了!

咚咚咚,一士兵上來,向孔順拱手道:“大人!賊人叫戰!”

叫戰若不迎戰,肯定是傷士氣的,他們剛來,若一戰不接就閉門守著,只怕怎麼也說不過去。只是,要出戰,孔順可沒有這個準備。聽士兵一說,孔順伸手給了他一巴掌,叫道:“媽的,賊人何時叫戰了,你小子竟敢謊報軍情,該死!”

士兵被他打得一懵,也不敢吱聲,連忙說道:“可是……賊人就在城下叫戰,大人可俯身細聽。”這麼一說,孔順也就順著城垛望下張望了一眼。果然,那城下賊人忙著紮寨的紮寨,叫戰的叫戰,都扯破喉嚨在喊了,什麼髒話都能說得出,只一個勁的詆譭他,不過是要氣他,只要他受不了氣自然也就出戰。孔順鼻子一哼,暗暗笑道:“我才不上你們的當呢!”

甩過頭來,留下一句:“我沒看到,也沒聽到!”轉身就走了。

士兵有點疑惑了,是果然沒看到沒聽到?不過大人都既然這麼說了,意思擺明了,他也只好裝傻充愣沒有再說。孔順走了兩步,想到一事,轉身吩咐道:“傳令下去,各門給我嚴防死守,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開城迎戰!另外,召集全城壯力,協助我軍築造防禦工事,務必要保證大石檑木這些守城用具夠量,其餘箭支之類的也要給是準備充足了。”

他把命令一下,也不管城外天翻地覆,立即是回到縣寺,享用下面獻上來的美人兒,與美人兒飲酒作樂,昏天黑地。

兩天後,城外徐和的這支黃巾人馬也已經準備好了,砍伐了樹木製造了簡易的攻城器械,開始了攻城。孔順聽說賊人攻城了,先還是有心要與士兵們站在一起,共同抵禦,以振奮士氣的。然而,當他看到城上城下好多死人,血流成河,他也是嚇得不輕,連插足的膽子都沒有,就打起了退堂鼓。想來要不是副將在他身旁左勸右勸,他一刻也呆不下去。

“簌!”突然,從城下飛來一支流矢,流矢哪裡也不去,望著孔順面門直奔了來。孔順反應倒是不錯,感應到流矢的到來,他是渾身一顫,趕緊往地上就鑽。雖然他的反應是夠了,奈何流矢來的太快,要是單單指望他去躲閃那肯定是不行的。好在他身邊有副將隨時在保護他,流矢來,副將早已是刷的一刀,將流矢給劈開。

副將眼就孔順此時的反應,那是緊皺眉頭:“本來是指望大人來鼓舞士氣的,可現在看來,若是繼續強留他在這裡,不但士氣得不到鼓舞,只怕讓他人看到大人此時的反應,早該心寒了一截,反是影響了士氣。”

副將無奈何,連忙保護著孔順,下了城樓,並對孔順說道:“這裡就交給末將吧,倒是大人剛才受了驚嚇,不如且回去壓壓驚。”是該回去壓壓驚了,孔順嘴上不說,心裡還惦記著縣寺裡那些細皮嫩肉的美人兒呢。他這裡也不跟他囉嗦,只讓他小心守護好漯陰,不得有失,他自回了縣寺。一到縣寺,又是與他的那些美人兒忙亂了起來,好不暢快,可謂是戰士軍前半死生,美人帳下猶歌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