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陳諾嘿嘿一笑,一點頭:“不知淳于將軍有何話要問我?”

淳于瓊鼻子哼哼一聲,說道:“本將軍入帳前,曾在外面聽到一個訊息,不知是否虛實,要向將軍你求證一下。”“不妨說來。”陳諾不動聲色的看著他。淳于瓊說道:“我聽說……將軍準備要從這邊撤兵了,可是真的?”陳諾眉頭輕輕一動,點頭道:“是真的。”然後看了袁譚一眼,向袁譚拱手道:“顯思,這件事情還沒有來得及向你彙報,我……”

袁譚連忙將其雙臂托住,說道:“我與然之你已經交代過了,軍事上的事情你不需問我,自作決定便是。”陳諾一點頭,也就沒有再說,倒是旁邊淳于瓊鼻子一哼,甩袖道:“果然是有這麼一回事?我可以知道將軍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嗎?”陳諾看向他,對他搖了搖頭:“沒有為什麼。”淳于瓊身子一怔,又道:“將軍是要從這裡撤回平原?”

陳諾一笑,不置可否的看了淳于瓊一眼。

淳于瓊眉頭一凝,立即說道:“看來這件事情是真的了?哼,我不同意!”又看了袁譚一眼,說道:“大公子,你難道同意嗎?”“這個……”袁譚也是一愣,向陳諾問道:“然之,這是怎麼一回事,我們需要撤回平原嗎?”陳諾對著他,堅定的一點頭,倒是沒有多做解釋。袁譚眼睛一轉,也沒有多說,只是說道:“既然然之這麼決定了,還是照然之說的去辦吧,我這裡也準備準備。”

“這……”

淳于瓊以為自己是聽錯了,立即說道:“大公子,他說的可是撤回平原,而不單單是從東平陵撤兵!”袁譚很不耐心的看了淳于瓊一眼,說道:“淳于將軍,你剛才已經說過了,而且我也問過了,我難道不知?既然然之都這麼說了,那麼就撤吧。”

“這……我不同意!”

淳于瓊將身一正,手按佩刀瞪視著陳諾,像是要威脅陳諾似的。陳諾嘿嘿一笑,故意問道:“這裡我是督軍,一切行動之權都由本將軍決定。請問,淳于將軍你不服從嗎?”淳于瓊一愣,隨即呵然一笑,說道:“你是督軍不錯,可我還是監軍呢。”陳諾一愣:“哪又怎樣?本將軍行得正坐得端,又沒有徇私舞弊,濫殺無辜,你能管我?”淳于瓊嘿嘿一笑,說道:“陳將軍,你可能還不知道吧,本將軍不但有監督之權,且還有臨事決機之權,就算是軍事上的行動,本將軍也是有權利干涉。這,可是袁公親口說的,不信你可以去問大公子。”

陳諾微微一愣,如果是袁紹特意說了這話,可見其心之險惡了。陳諾將眼看向袁譚,袁譚臉色也是一變,稍顯尷尬,看到陳諾目光詢問來,他也只能是乾咳一聲,向陳諾點頭:“我父帥在信中,確實這麼說過。”

淳于瓊哈哈一笑:“怎麼樣,陳將軍,你可聽清楚了?我現在就行使臨機決斷之權,我命令你……咦,陳諾,你給我回來!”

陳諾根本不想聽他的,轉身就走。他剛剛走出帳門,淳于瓊突然追上來就要拔刀,陳諾一聲呵斥,一手將他佩刀送了回去,叫道:“若想死,你就逼我!”唬得淳于瓊連連後退兩步,臉上一黑,居然一句話也不敢說了,眼巴巴的看著陳諾走出了大帳。

淳于瓊也不敢去追,只對著帳外罵了兩聲,又即向袁譚說道:“大公子,你看,這小子居然不把袁公的話放在心上,他這是要幹什麼?大公子,這樣無法無天的傢伙,豈能留在帳下,何不……”袁譚眉頭一皺,揮手道:“淳于將軍,你剛來這裡,可能有些事情你還不知道,你一來就反對陳將軍,陳將軍豈能聽你的?要不這次……”

淳于瓊不等袁譚話說完,立即說道:“不行!本將軍既然受袁公重託,便要忠於袁公之事,今日的事情沒完!”他一說完,鼻子一哼,向袁譚一拱手,便即走了下去。袁譚看來,眉頭一皺,長長嘆了一口氣,正欲回帥案,帳門又即掀開,露出淳于瓊的一顆大腦袋。淳于瓊尷尬的看著袁譚,說道:“那個,大公子,我今晚睡哪?”

陳諾徑直回了自己的大營。

趙雪剛剛從前營回來,見陳諾一臉的不愉快,便即跟了過來,入了陳諾帳中。陳諾看見趙雪進來,叫了一聲:“雪兒。”趙雪走過來,說道:“大哥哥,你讓我安撫的我都已經安撫過了,不過看大哥哥你滿臉的不愉快,莫非是遇到什麼煩心事了?難道是袁大公子他不同意撤兵?”陳諾一搖頭,輕嘆一口氣:“袁顯思倒是沒有說什麼,就是這半路突然殺出了一個程咬金。”

“嗯?程咬金?是哪一位?”趙雪眉頭一凝。

陳諾沒有跟她解釋程咬金,直接說道:“袁本初他為了牽制我,突然調派黎陽守將淳于瓊為青州監軍,今日剛剛到了袁顯思帳下,我剛才過去,就是袁顯思要給我引見他。”趙雪微微一愣:“居然有這種事情?青州不是已經有了督軍嗎,怎麼還弄出一個監軍?袁本初難道是眼看著青州戰事太過順利了,怕將軍你一個人獨佔功勞,所以讓這個淳于瓊來分功?我可聽說這淳于瓊以前還與袁本初同為西園八校尉之一呢,袁本初從洛陽出來後,淳于瓊就跟隨著他,可說是他的心腹之將了。他如此明目張膽的的將他調派過來,難道不怕寒了大哥哥你的心麼?”

陳諾嘿嘿一笑,搖頭苦笑:“寒我的心?呵呵,袁本初他才不會顧慮那麼多呢。”趙雪幽幽的看了陳諾一眼,問道:“那……那淳于瓊沒有難為大哥哥你吧?”陳諾一笑:“我欲撤兵回平原,他死活不同意,你說他有沒有難為我?”

趙雪一愣,說道:“大哥哥你有督軍之權,一切行動皆由大哥哥你做決定,就是袁大公子他也任大哥哥你施為。他一個小小監軍憑什麼管大哥哥,他不同意又怎樣?”陳諾說道:“有這麼簡單就好了,他這個監軍,可是還有臨機決斷之權呢,這可是袁本初他親自發的話。也就是說,只要淳于瓊反對,等同是袁本初反對,我能不聽嗎?”

趙雪微微一愣,說道:“可是,撤兵平原乃是大哥哥你籌劃好的一出大戲,這好戲還沒有開臺呢,如今就這麼被人拆臺了,大哥哥你甘心嗎?難道大哥哥你真的要聽他的,不撤兵了?”

陳諾一笑,反問道:“誰說的?”

“可是……”趙雪一愣:“可是剛才不是大哥哥你說的,那淳于瓊反對了嗎?他若反對,也就是等同袁本初反對,難道大哥哥你連袁本初的話也不聽了?這……就算眼前這一關過來,只怕將來也不好跟袁本初解釋吧?”陳諾搖頭笑道:“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何況,我可從沒有聽淳于瓊他跟我說讓我不準撤兵的。”

趙雪又是錯愕:“大哥哥的意思是……你想賴賬?”

陳諾看了她一眼,嘿嘿笑道:“告訴雪兒你吧,剛才在帳下,我沒等淳于瓊命令說完,我就走了。也就是說,這件事情我根本就不知道。將來說起來,嘿嘿,自然不關我事。再有,三天就要撤軍了,這三天之內,淳于瓊要是來找我,一概不見,雪兒你可明白?”看到陳諾狡黠的笑容,趙雪咯咯一笑:“原來大哥哥你不但想要賴賬,還要高掛‘免戰牌’,做縮頭烏龜。”陳諾瞪了她一眼,說道:“雪兒怎麼說呢,我這叫策略,懂嗎?什麼縮頭烏龜了,亂七八糟。我要是縮頭烏龜,那雪兒你是什麼呀,是不是縮頭烏龜……的老婆?”

趙雪俏臉一紅,呸了陳諾一聲,轉身就走了。

陳諾叫住她:“記得我說的話,讓典將軍安排好。”趙雪應了一聲,也就下去了。陳諾這邊,緊張的安排撤退事宜,但很少出帳。一出帳,帳外就堵著一個淳于瓊。

“已經是第三天,最後一天了!”

淳于瓊繫緊腰帶,佩好大刀,闊步向陳諾帳邊走來。看到帳外親兵攔他,立即說道:“我要見陳將軍!”

“將軍不在帳下!”

“哼!一日兩日也就罷了,每次本將軍來,陳將軍都不在帳下,蒙誰呢?快些讓開,今日本將軍非見著陳將軍不可!”淳于瓊鼻子一哼,就要硬闖。帳外那兩個親兵,手臂沒有縮回,仍是攔住淳于瓊去路。淳于瓊見他們不讓,鼻子一哼,喝道:“爾等再不讓開,休怪本將軍不客氣了!”兩個親衛互相看了一眼,一人說道:“實在對不住了,將軍還是殺了我們吧,否則休想踏前一步!”淳于瓊也是怒了,喝道:“閃開!”眼看側身闖上去,反被他二人連手之力給震退兩步,他是臉色一黑,拔刀喝道:“你們是在找死!”

擦!一刀拔出,就要舉刀來砍。

這兩個親兵有死命令在身,所以他們不敢輕易放淳于瓊進去。而淳于瓊是官軍,就算淳于瓊要殺他們,他們也不敢有絲毫的還手之力,任由淳于瓊這一刀落下。“死!”淳于瓊一刀揮起,砍下。但終沒有完全落下。刀在半途,突然頓住了。他捏刀的手腕,突然一緊,被人生生的掐住。他本能的想要掙脫束縛,將刀砍下去……然而,終是沒能。

這一刀,在他手裡,被人奪了過去,丟在了地上。

淳于瓊臉上一黑,舉眼看向來人。來人,鼻子一哼,兩眼一起,有如雷公,瞪視著他,喝道:“你這廝難道沒有聽清楚嗎?我主公不在,你便該走了,何要在帳下繼續聒噪?你這廝舉刀,想要殺人怎的!”淳于瓊一愣,聽來人稱呼陳諾主公,想來不過是一個帳下小將罷了,居然還敢跟他動手!他的哇怒不已,一腳踢起地上那把刀,抓在手裡,舉起來,便向來人面門直劈而去:“你是什麼東西,給本將軍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