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天王寨前寨山下,呂布仰望著前方的戰事,臉上青筋繃得鐵緊,握著拳頭,像是要隨時將他人一拳頭砸碎。

“都是些沒用的東西,連個前寨都拿不下,本侯養著你們還有何用?”

擦擦!呂布上前來,拔出佩劍,一劍一個,連連砍殺了兩三人。他拎著血淋淋的佩劍,向天虛砍,對著左右咆哮:“再有敢退一步者,殺!”那前面,天王寨前寨的關口共計有三座,然而,連日打下來,在損失了三五百人的基礎上,第一關仍是無法撼動。呂布心裡也是焦急了,這才不得已從綠林寨再次增兵過來,且這次還是他自己親自率軍。然而,眼看打了半天,仍是未能攻破首關,這於呂布來說,是不可思議之事,怒氣早已填胸了。

“天王寨,張白騎,本侯若一旦拿下,定要將爾等誅戮乾淨。還有那些敢依附天王寨的其他各家,若再繼續執迷不悟,本侯決不輕饒!”

呂布在寨前咆哮,揮劍殺人,有敢退一步者,立斬!

然而,那前面,險峻的山道已是阻礙,仰面攻打又自吃了虧,而守在關口上的天王寨嘍囉們,他們面對殺紅了眼的呂布兵馬,更加不敢稍稍鬆懈,一直以死志據守。呂布軍面對這些困難,一時又攻打不下,眼看這山下屍體堆積如山,他們心中的寒意早已經跟著升騰上來了。也難怪,在攻打了半天后仍是無法撼動眼前的區區一道關口,難免有了怯意,便想要悄悄退去。只是,如今他們的退路被呂布給堵住了,他們也只能是發一聲喊,再次衝殺上去。

“篷!”

一塊流石忽然砸到,帶著風聲,往著一騎馬頭上落下。那在馬背上的將軍,眼睛雖然一時收不回來,但他本能的舉起了手中的大刀,將著大刀往前一格。流石畢竟塊頭太過大,有百斤的樣子,而隨著這股力道砸下,沛然有聲,轟下來少說也有幾百斤之重。他的一刀雖然是及時格擋住了,但格擋不了大石所帶來的力道。

“轟!”隨著大石砸到,馬背上的將軍也跟著滾落下馬。但也幸好是他手上刀稍微格擋了下,不然以他身體直接來承受這塊大石,只怕早已經將他砸成血泥了。但饒是如此,他一落馬,一口血跟著彪悍的噴灑出來,身子剛剛想要站起,又即晃倒。

“啊,成將軍!”

“不好,成將軍落馬了!”……

驚慌聲四起,跟著從前面敗退下來計程車兵更加的多了。

“怎麼回事!”呂布沒有想到自己手中的劍在斬殺了多人後仍是沒有起到震懾的作用,居然還有人敢往後敗退,且愈發的多了起來。這對他來說,是絕對的挑戰。他怒意滔天的拔劍向前,遇到一個後退的,殺死一個。就這麼數十丈的路,死在他手上的就有十數人。然而,他的殺氣,仍是止不住前面崩潰計程車氣。

“成將軍落馬了!”“成將軍戰死了!”……

這個訊息傳到呂布耳裡,呂布是身子一晃,接著咬牙切齒:“天王寨,我要你血債血償!”成廉,在他部下算是少有的猛將,今日督臨前軍,不想一功未立,就這麼稀裡糊塗的死在了第一關關口之下,這對呂布來說是何其的憤怒。他一咬牙,收回佩劍,接過一支畫戟,向著身後侯成等大將叫道:“給我擊鼓,本侯親自上前督戰!”

“這,這不可!”

侯成等皆都愣住了,讓呂布親自督戰,若是有個閃失,那麼他們也就算是徹底完了。呂布眼看他們沒有答應,立即喝道:“還不退下!”侯成等互相看了一眼,方才一拱手:“願我溫侯擊鼓!”

“咚咚咚咚!”……

鼓聲起來,一聲聲催促著人心,讓那些本有退志的部下,皆都是聞聲而愣。這種聲音,是戰鬥的意志,是臨死不屈的決絕,是烽火連天下,男兒應該有的血性。接著,他們聽到……

“本侯親自督戰,兒郎們當奮勇殺敵!”

“本侯親自督戰,兒郎們當奮勇殺敵!”……

一聲聲,鑽入了他們的耳裡。從這聲音裡,他們感覺出了那滔滔的殺意。隨後,他們看到,那代表中軍的大纛在關口下豎了起來,那一支方天畫戟在陽光下,沐浴著血水。

“殺!”

呂布不停的咆哮,不停的揮舞畫戟。當部下們看到了這裡,他們先前那股戰慄之心也隨之消失,換來的是決絕的戰意:“殺!”“殺!”“殺!”鼓聲仍是響個不停,喊殺之聲更是四起,瀰漫了整個關口。那守在關口上的嘍囉們,臉色黑了下來。本以為,殺了對方一個將軍,他們也出現了潰敗的勢頭,已經不足為慮,等一會他們自然就要退下去了。而他們,在鏖戰了半天后,也該是可以歇下一口氣的時候了。然而,當他們再次看見對方滔滔的殺意上來時,不知為何,他們感到了一股戰慄。這股戰慄,從腳底心而起,升騰到內心裡。

“這……”嘍囉們手中雖然仍是拋擲著滾木大石,放著箭矢,然而,他們的戰鬥意志已經悄悄的消退了。

關口下,衝車城撞擊著木門,轟轟轟轟。雲梯,一個個跟著搭起,啪啪啪啪。雖然仍是有不少人在雲梯爬到半途時被砸落,然而,他們身後的人就像是瘋魔一樣,一個跟著一個,沒有絲毫的落下。如果按照這個趨勢,這關口,遲早是要被攻下來……

這邊出現的劣勢,報到了第二關張白騎這裡。

自各家流亡寨主帶著嘍囉們來了天王寨,張白騎是好心將他們收留下來。並且因為呂布率軍攻到天王寨山下,遂迫使各家人馬與天王寨合作,組成盟軍,推舉張白騎為盟主。張白騎這個盟主其實手上掌的兵馬還是自家天王寨的人。至於其餘家人馬,加起來不足千數,實在頂不到作用,張白騎索性到現在也沒有動用各家的人馬,而是讓自己天王寨的弟兄頂住關口。

說起來,在未戰之前,因為懼於呂布軍的戰力,盟軍對呂布軍充滿了懼意。然而,在連日的抵抗下,眼看著呂布軍一關未進,而損失慘重,他們的心也就漸漸放了下來,不把呂布當做一回事,以為再久攻不下,呂布軍自會退去。甚至今兒,他們都賴得登臨第一關,只在第二關帳下研討對策,各自吹吹牛皮,向張白騎討要點酒水喝喝,全部把戰爭不當做一回事兒。張白騎雖然是有心要親臨前線,奈何他身為盟軍之主,又是主人家,不好丟下他們自去,只能是在一旁捨命陪君子。當然,在連日久戰之下,他內心裡先前對呂布軍的那點敬畏,在消磨之後,也漸漸沒有了,同樣的不把呂布軍放在眼裡。

這裡置酒高會,前頭殺下來的弟兄,向著帳下奔來。

“大頭領!大頭領!”

那人闖進來,渾身是血,把個帳下諸人都嚇了一跳。有人心裡不喜,還向著張白騎指責那人:“這小廝是誰,如何一點規矩都沒有,就這樣莽莽撞撞的闖進帳來?真是該死,攪了本爺的雅興!”張白騎看到來人,其實心裡就已經打鼓了,一股不好的念頭上來。不知為何,聽到旁人指責,心下煩惡,立即呵斥一聲:“住口!”把那人嚇了一跳,頓時就不敢多說一句話了。張白騎看向來人:“有何事?”來人說道:“大頭領,賊軍主將親自督戰,我……第一關快收不住了!”

“什麼!”

“啪”帳下綠林寨當家雷橫,聽到這訊息,拿盞的手一抖,酒盞跌落案上,臉色迅即暗了下去。他想到,當日他是怎麼狼狽被呂布人馬給攆出綠林寨的,他想到,他走後綠林寨的弟兄全被屠殺的傳聞,他的心就是猛的一揪,嘴上同時嘀咕出聲:“完了完了!”不單單是他,其他各家寨主,或者當家主事的人,他們因為有同樣的經歷,在這一刻想到呂布軍的殘暴,想到之前的遭遇,皆都臉上無色,頓時慌亂起來。

原來,天王寨的關口也不是萬能,他也有被攻破的時候!

今日是第一關,那麼接下來呢?會不會是第二關,第三關?有一就一定有二呀!這如何是好!

帳內,各家盟友猜疑不定,幾乎亂成一鍋粥。張白騎往回看了一眼,鼻子一哼,叫道:“就算是天王寨最終會被攻破,先死的也是天王寨的人,你們不必擔心。現在,你們就往山上撤去吧!”張白騎如此一說,那些先前還亂嚷亂叫的人,倒是覺得不好意思了,反而沉靜了下去。張白騎也是無話,就要披掛往第一關趕去。然而,帳門再次闖開,這次來人比起先前那人還要著急,只見他渾身是血,一進帳就往地上一趴,同時口裡疾呼了一聲:“大頭領……”

張白騎身子一動,往前走來,將那人帶血的身子一拉,問道:“怎麼回事?”“大……大頭領,不好了,第一關……”這人還沒有說完,便嚥下了氣。那帳外,已經傳來隱隱的殺喊之聲。“殺!”“殺!”“殺!”……一聲聲,如催命令牌,望著張白騎,望著眾家人心門撞去。有人已經跑到帳門邊,掀開了帳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