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傕看了一眼蘇墨,大袖一揮,讓他不必多禮,接著說道:“本來,這麼大晚上的本將軍讓主巫你過來,實在不該。只是,本將軍聯想起上次之事,仍是輾轉反側,徹夜難眠,終究想不通這其中的緣由。想來,是什麼原因能讓主巫大人你決意這麼做了呢?難道是因為主巫大人你施法過程中吐了幾口血,或者是遭到了所謂的反噬,所以你就放棄了?”

李傕說完,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黑衣主巫在看。

蘇墨躲在黑袍裡的眼睛閃了閃,沉默了片刻,方才輕嘆一聲,開口說道:“如果這樣也不能說服將軍你的話,那麼將軍你可以完全理解為……是我怕死。”

“怕死?”

如果不是有紅衣的話在前,李傕只怕也只能這麼認為,但可笑的是蘇墨到現在仍是不肯說真話,李傕不由怒氣騰騰。

“是嗎,你會怕死?”

李傕一隻手掌伸放到了木案上,五指動了動,其中拇指與中指相扣,小拇指上翹,做捻花狀。拇指搓著中指,眼睛閃爍著寒芒,有如在搓碾一隻螞蟻,如果這隻螞蟻是蘇墨,只怕早已為李傕給碾死三遍了。

李傕突然抬起頭來,嘿然一笑:“如果你知道怕死的話,恐怕你也不會這麼做了吧?”

“……”

黑衣主巫沉默了片刻,方才道:“將軍的話太過深奧,恕蘇墨一時難以明白。”

“呵呵呵!”

李傕笑了兩聲,突然又將眼睛掃視著他,說道:“罷了!你到現在還要跟本將軍裝瘋賣傻,我也由你了。我只問你,我若讓你明兒立刻再行一次法,配合我軍攻打偃師城,不知主巫大人你可願意?”

蘇墨整個身子籠罩在黑袍裡,聽他如此一說,仍是沒有什麼大的反應,只是淡淡的說道:“當然願意!只是,恐怕明天不行。”

李傕嘴角微微一翹,心裡大惡:“那麼後天呢?”

“後天……”

黑衣主巫身子動了動:“後天也不行,需得十八日之後方可。”

李傕鼻子一哼:“我若按照你說的,就算是我等得,你以為偃師城內的陳諾等得,其他兩家等得嗎?想必你也知道,我之所以穩住其他兩家人馬,不讓他們先行進攻,便是為了給你創造這個機會,好不費一兵一卒拿下偃師。可你倒好,機會白白被你錯過不說,現在再讓你彌補過失你卻跟我推三阻四,哼,你之居心到底何在?”

李傕這話說得重了點,但好像黑衣主巫仍是不為所動,他只是淡淡的解釋道:“將軍言重了!並非我有意要推三阻四,實乃,實乃當日將軍你萬萬不該讓我提前施法。想這九日之期沒過,而一旦冒然啟動‘蠱母音攻’之術,不但威力大減,且容易讓施法者遭受反噬,實乃……”

“夠了!”

李傕大手一揮,說道:“說來說去你倒是怪到本將軍頭上來了!我問你,當時情況下,賊人都攻到我中軍大營來了,若我不讓你緊急施法,難道要眼看著被賊人一鍋端了嗎?我問你,若我大營不保,你讓本將軍去哪裡!難道露宿荒野不成?”

黑衣主巫不徐不疾的說道:“想來當日就算是有一時之敗,但將軍可別忘了,與將軍前來的還有另外兩家。就算到了那時,大不了還可以去張濟張將軍或者是郭汜郭將軍大營那邊躲躲。想來只要暫時安穩住了陣腳,再堅持個兩日,等到了九日之期圓滿,再行施展這‘蠱母音攻’之術,還怕不能重新殺回去嗎?”

“呵呵呵呵!”

李傕一陣奸笑,差點就要拍案而起:“好個張濟張將軍,郭汜郭將軍,想不到蘇墨你在我營中,倒是跟他們兩位好得很吶。怎麼,他們沒有派出什麼親信來跟蘇墨你拉拉關係,套套近乎嗎?”

“……”

空氣遽然間凝固了,就連其中的某些微粒子都似突然沉重了許多倍,能壓抑死人。

就算黑衣主巫再怎麼鎮定,在此之時他也能感覺到將軍話語的沉重分量。呼吸,在半吐之間跟著加重了起來。

靜,靜得可怕,誰也不說話!

然而,就在這電光石火間,李傕即將發作。突然,帳中傳來輕咳之聲,但是沒有人進來。

這是李傕與外面人約定的暗號,只要咳聲起,也就表示交代給他們的事情已經辦妥了。

他不想立即跟蘇墨翻臉,只是手掌輕輕一拍,說道:“好啦!時候也不早了,既然你我再說下去也沒有意義,那就不說了。你,告退吧!”

“是!”

黑衣主巫向他一躬身,也即向帳外走了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後,那帳門一掀,又有一甲士走了進來。李傕看到他,立即問道:“怎麼樣,可有在他帳中找到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