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底瀰漫著丹砂與鐵鏽的氣息,百具鑄劍師骸骨呈環形排列,中央石臺上的道袍遺蛻腰間玉佩刻著“純陽子”三字。徐驚鴻認出那是貞觀年間消失的劍宗祖師,傳說其晚年因“胡漢鑄劍合流”之爭與氣宗決裂,此刻遺蛻手中緊攥的半卷《太上忘情決》殘頁焦黑處,“劍心通明,胡漢同光”八字仍在滲著金汞。

“看煉爐!”夜羅伽的指尖掠過青銅巨爐,爐壁上粟特文與漢字的鑄劍口訣突然發光——隋末“尚武監”的“雌雄雙爐”,煬帝曾命波斯工匠在此煉製徵高句麗的兵器,卻被太宗改造成密藏機關。她的星芒印記與爐中殘火共鳴,爐內浮現出記憶畫面:隋劍師與波斯匠人爭執不下,最終將拜火教的“聖火淬鍊法”融入中原劍胚,淬火時需同時吟誦《詩經》與波斯聖歌。

徐驚鴻撫摸遺蛻腰間的劍鞘,發現鞘身刻著完整的《黃庭經》,“命門”處嵌著的波斯赤晶竟與自己的“遺珠”短劍 identical。當他將短劍插入鞘中,劍谷石壁突然浮現出隋末劍宗與氣宗的對決:氣宗以《黃帝內經》勁氣禦敵,經絡光帶在雨中顯形;劍宗憑《詩經》劍意縱橫,每一劍都在地面刻下詩句——“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的劍痕中,胡漢士兵並肩而立。

九、太初劍意:經史熔鑄

《太上忘情決》殘頁突然懸浮在徐驚鴻面前,焦黑處的金汞字跡化作流光鑽入他眉心:“劍者,經史之鋒也。《詩》言志,《易》正位,《禮》定形,三者合一,方為太初。”他閉目體悟,終南山的太極歸元之境與少林內勁在體內交融,竟在劍谷石牆上創出“太初九劍”雛形:

第一式·蒹葭蒼蒼:劍氣如霧,步法隨《秦風·蒹葭》的迴環往復,在三丈內織就迷蹤幻境,劍穗掃過處,雨珠竟懸停在空中,映出胡漢商隊在絲綢之路上的重疊身影;

第二式·關關雎鳩:雙劍合擊(虛擬夜羅伽的彎刀),劍刃相觸時吟出“關關雎鳩,在河之洲”,音波震碎敵方經絡共鳴,夜羅伽的星芒印記適時補上波斯聖火勁,在敵陣中綻開並蒂蓮光紋;

第三式·無衣同袍:內勁灌注劍穗,二十道穗結如千軍萬馬奔騰,暗合《秦風·無衣》的同仇敵愾,劍氣所過之處,胡漢兵器的殘影在雨中凝結,化作“胡漢同心”的戰旗虛影。

夜羅伽凝視著石牆上的劍痕,發現每道軌跡都在刻下胡漢合璧的圖騰:大唐雲雷紋與波斯火焰紋相互纏繞,最終匯聚成盛開的蓮花——正是他們在長安血池、終南紫霞洞共同見證的文明印記。她腕間的星芒印記突然劇烈震動,順著劍氣指引,在暗格中發現隋末劍宗的鑄劍筆記,最後一頁的血字觸目驚心:“胡漢之劍若斷,天下純血之爭必烈。”

十、劍氣沖霄:正邪初逢

劍谷上方突然傳來鐵器摩擦聲,十餘道黑影踏碎雨幕,甲冑下的血蓮紋身與夜羅伽心口的印記同源——正是在長安血池漏網的邪教餘孽。他們手中的兵器融合波斯彎刀與唐刀,刀刃上卻爬滿蠶食真氣的血色紋路。

“竟敢玷汙聖火!”夜羅伽的波斯彎刀出鞘,刀光映出對方使出的“慾海魔功”——那是聖火堂禁術與中原邪功的畸形產物,招式間竟夾雜著玄武門之變的血腥幻象。徐驚鴻的“遺珠”短劍發出清越劍鳴,劍鞘的《黃庭經》經文化作光盾,將撲面而來的毒霧盡數擋下。

“《小雅·采薇》——昔我往矣,楊柳依依!”

他首次完整施展出“太初九劍”,劍氣裹挾著春日楊柳的意象,竟在寒冬中催生出嫩芽,嫩芽觸及敵人的毒血時,瞬間淨化出金黃的真氣;

“《大雅·文王》——文王在上,於昭於天!”

劍光如烈日當空,照出邪教弟子體內被奴役的胡漢血脈,他們驚恐地看著自己的血同時流淌著波斯聖火的赤與中原真氣的青,手中兵器應聲落地。

最終一劍“太初歸元”,徐驚鴻將劍氣凝在劍冢石碑,刻下新圖騰:麒麟與翼獅交頸而臥,蓮花與火焰共生共榮。夜羅伽趁機燒燬邪教試圖復活的《血月秘典》,灰燼中飄落半張隋朝地圖,雙語標註的“天樞金鑰在少林,地火陣眼在高昌”,正是他們一路走來的足跡。

十一、雨歇雲開:雙劍北望

暮色浸染劍谷時,徐驚鴻終於將《太上忘情決》殘頁與少林心得融會貫通,在“遺珠”劍鞘內側刻下“太初九劍”總綱,末句“胡漢同光,劍心永固”與《貞觀密藏錄》的太宗手詔遙相呼應。夜羅伽從純陽子遺蛻處取下的粟特銀幣,正與她的銀鎖碎片嚴絲合縫——原來聖火堂與劍宗的千年密約,早在隋末便以鑄劍為憑。

“曇宗方丈說,我的玉佩是‘天樞金鑰’,而你……”徐驚鴻望著夜羅伽腕間的星芒印記,想起終南山洞頂的守護者虛影,“地火金鑰的持有者,從來不是單劍獨行。”

夜羅伽忽然將銀幣嵌入彎刀護手,波斯翼獅與大唐麒麟在刀柄上首尾相接,刀光與劍光相碰的剎那,雨幕中竟浮現出長安朱雀街的燈海、火焰山的地火、青海湖的聖湖——那些他們共同踏足的土地,此刻都在劍光中流淌著胡漢交融的光。

“該回少林了。”徐驚鴻拂去胡服上的丹砂,劍穗上的二十道結正隨著《詩經》的韻律擺動,“或許,隋末劍宗的遺脈,從來都在等待真正能握住雙劍的人。”

夜羅伽望向劍谷深處逐漸平息的爐火,忽然明白,他們在終南山完成的“歸元”,不過是文明長卷的一頁。真正的“劍宗遺脈”,不在冰冷的劍冢,而在像徐驚鴻這樣願以胡漢為刃、以經史為鋒的人手中——當雙劍合璧,便是盛唐劍歌最激昂的章節。

雨停了,嵩山的雲霧正在散去。兩人並肩走向山外,腰間的刀劍在暮色中微微發燙——那是密藏鑰匙的共鳴,是文明融合的脈動,是屬於他們的劍歌,正沿著終南到嵩山的路徑,向更廣闊的盛唐天地奏響新的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