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靠自己 “打算插手?”

醫院病房嚴格執行晚上九點熄燈的制度, 魏璋先搞定金老的洗漱,然後摘了他的老花眼鏡擱在床頭櫃上,再替他按摩雙腿, 才讓金老躺平。

九點半,魏璋也洗漱完畢躺在陪護床上, 腦袋枕著胳膊兩眼望天花板, 無數思緒在腦海裡飛螢似的亂舞。

如果硬要說飛來醫館裡最瞭解魏璋的人,那非金老莫屬。

金老慢條斯理地問:“打算插手?”

魏璋沒點頭也不搖頭:“老爸, 不論哪個民族或國家, 要想真正變好, 把希望寄託在外邦人身上, 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這是趙鴻登基後的第一大考驗,難度還挺高, 但這是他們必須面對的, 哪怕國都城真的被滅, 我們能做的也只是治病救人。”

金老呵呵笑,魏璋就是隻嘴硬的死鴨子, 之前明明有機會向崔五娘表明心跡, 就是憋著;現在,明明擔憂大鄲, 死活不認。

金老作為資深歷史教授,既知道古代文明和科技遠比現代人想象中的發達,更加敬佩像魏璋這樣, 無法在史書上留名的“無名英雄。”

當然,意外白撿了魏璋當便宜兒子,金老根本沒想過,也不敢想。

如果魏璋留在大郢, 絕對是一人之下的權臣,每天都在權勢爭奪的漩渦裡。

貪戀權勢的人,肯定會留下。

魏璋清醒又通透,對他人狠,對自己更狠,因為積累多年的操勞,他剛進金家的前三個月睡眠非常不好,有一點聲音就會驚醒,用腦過度,慧極必衰。

金老把這些看在眼裡,從不對任何人,提到魏璋必定是炫耀,但天還是可以聊的:

“現在你是鄭國公或魏國公,會怎麼做?”

魏璋演技無死角:“老爸,我操那份心幹什麼?”

金老在床上低聲笑,病房裡非常安靜,哪怕再低沉的笑聲都特別清晰。

“把趙鴻教成第二個你,還借出去好幾個手機、錄音筆和移動電源,恨不得把大郢向飛來醫館學習的事情也照搬一遍。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還把教材加印了好幾份,給趙鴻帶回國都城了。”

“目前為止,趙鴻還沒提國子監或太學的學生來上課,我猜他們已經在學飛來語了。”

“……”魏璋裝死,金老之前在大郢一眼看破自己的真實身份,可太厲害了。

“說說吧,反正你也睡不著,”金老不問則矣,既然開口那必須打破砂鍋問到底,“自古以來,天災人禍,情報蒐集都差不多,你肯定有想法。”

魏璋知道裝死沒用:“老爸,換成是你會怎麼做?”

“我是個讀死書的人,操弄權謀不行,只會冷眼旁觀,”金老瞎說大實話,“但如果你想幫忙,趙鴻也願意接受,那就去做。”

“雖然不知道這是種花家的哪個時空,但能歷經上下五千年傳承不絕,沒有無名能人異士出手是不可能的。”

魏璋清了清嗓子:“老爸,能做的都做了,其他的我也幫不了。”在大郢他是秘密情報機構負責人,但在大鄲人生地不熟,沒任何優勢。

“成或不成,滅還是生存,關鍵還是大鄲人。”

偏偏正在這時,魏璋的手機鈴聲響了,接通以後傳出趙鴻的聲音:“孤想與大長公主說話。”

“去吧,”金老愉快地結束聊天,“用你們年輕人的話來說,睡什麼睡啊?起來嗨!是不是?”

“……”魏璋有那麼一瞬間,後悔把金老的老年機換成智慧機了,“爸,我去急診。”

十分鐘後,魏璋的手機遞到大長公主面前,申請視訊通話,很快接通,然後愉快地走出留觀室,打算找值夜班的文浩。

萬萬沒想到,還沒走到電梯口,大長公主就在妙音的攙扶下走出留觀室:“魏璋,帶本宮去看大獄裡救出的樂師舞伎他們。”

“本宮有話要和他們每個人說。”

魏璋不假思索地回答:“大長公主,明天吧,現在肯定都睡了。”

他們分佈在搶救大廳、留觀室、麻醉科複蘇室、骨科病房和婦産科,有些已經回國都城靜養了。

大長公主輕輕搖頭:“魏璋,國都城危急,一刻都不能耽擱。”

魏璋看著大長公主的縷縷白發,比了個手勢:“長大公主,您還是躺床上吧?在飛來醫館裡,用不著東奔西跑,有手機啊。”

大長公主先是一怔,之後恍然大悟:“妙音,扶本宮回去。”

妙音先把床搖到半躺的舒適位置,才把大長公主扶上去坐好,兩人一起看魏璋用手機搖人:

“喂,裴瑩嗎?你們科裡的那位舞姬陳茵茵和其他幾位都睡了嗎?”

裴瑩因為陳茵茵的傷總是不會,死了不少腦細胞,對魏璋這種擾病人睡覺的行為,很是反感:“哎,快十點啦,她已經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