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睡飽了的齊王殿下,揹著醫護們的愛心揹包,走出電梯,剛好看到茫然的鄭津夫婦:“鄭院使?”

“齊王殿下,”鄭津夫婦立刻恭敬行禮,“您對下官的照顧,銘記於心。”

“飛來醫館不用行禮,”齊王把鄭津扶起來,立刻看到他們手裡的“塵肺防治方案”,“這是……什麼新病麼?”

鄭津趕緊把林州府王母山石匠得病的事情簡單說完,然後稟報:“齊王殿下,飛來醫館的醫者們不吝賜教,下官要在夜禁前趕回國都城,請郵差分發至大鄲各州府醫館。”

“明日一早,下官還會來這裡請教疑難雜症,只是有一點,飛來醫館如此幹淨整潔,送來的病人該如何安置?”

趙鴻當然知道飛來醫館缺病人,同時也知道這裡床位緊張,鄭津只來了一天,就惦記著送危重病人來,真不愧是最踏實的太醫。

“鄭院使,本王已經與大長公主、魏國公和鄭國公商定重建方沙城,城中格局將請飛來醫館設計、出圖,會先建磚木結構的簡房,讓國都城百姓來這裡看病有歇腳之處,若是需要住院,也方便照顧。”

“方沙城重建的勘探工作,已經命工部著手開展。”

“如此甚好,”鄭院使聽了連連點頭,可是城中百姓貧苦居多,就算家中有病人,也出不起看病的米麵糧油錢,就算咬牙湊齊了,卻連運送病人的馬車牛車都沒有,“只是……”

齊王殿下的想法很好,可惜……

鄭院使這次總算忍住沒說大實話,卻也低估了齊王的觀察力。

“鄭院使,本王希望你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齊王這兩天和文德殿一群老臣鬥智鬥勇,在飛來醫館才能卸下心防大吃大喝一覺睡到自然醒。

興高采烈地來打招呼,卻發現鄭院使有意隱瞞,當然不高興。

鄭院使看著手中的影印件,又看向隱藏不悅的齊王殿下,忽然就明白了,齊王殿下的性子完全不像先帝,卻像他的阿孃慧妃,外柔內剛,堅定執著。

齊王畢竟是救了鄭院使全家的人,只堅持了五秒,他就敗下陣來,把自己的顧慮和婉惜都告訴了齊王。

“殿下,百姓饑苦,稅賦嚴苛,能活著已是萬幸,根本不敢去想治病的事情。有病就忍著,熬不過去的都是命數。”

齊王等到了鄭院使的大實話:“放心,稅收多了可以退,佃戶的米糧收多了一樣可以退!百姓們吃飽穿暖自然就會想看病。”

???

!!!

鄭院使有些恍惚,退稅?退租?

這……怎麼可能?!又從哪裡退?

齊王迎著餘暉的光,眉眼俱笑,眼神卻帶著殺意:“那些哄抬米價、囤米不賣的米商們,賺了那麼多,總該吐出來一些,免得撐死了。”

“鄭院使,本王先行一步。”

鄭院使和妻子面面相覷,好一會兒,兩人臉上忽然有了難壓的笑容,這才是百姓們盼望的殿下!

“走,我們回家,明日再來!”

“告辭!”

……

一隊馬車駛出方沙城,徑直向國都城急馳,齊王坐在車裡翻看帶出來的奏章和各種各樣的密信,正在這時,神衛長騎著良馬追了上來:“齊王殿下,殿下……”

齊王用力一拍車轎,馬車很快停下,挑開帷裳:“何事?”

神衛長翻身下馬,湊到齊王耳畔低語:“三日兩夜的挖掘,發現方沙城西南的地下,囤積大量糧食,都是未摻沙的官糧。看守是一群被刺配的機關師和侏儒,現已悉數被抓。”

“經查,當初拖走龍衛良馬屍體的就是他們,但身體狀況很差,經不起嚴刑拷打。”

齊王抽出一個紙卷,用中性筆寫了出診請求,交到神衛長手裡:“立刻轉交給邵館長,請飛來醫館的醫者們出診,費用全都暫且計下。”反正債多不愁。

“神衛全程守護,若有一名醫者因此受傷,你們提頭來見!”

“是,殿下。”神衛長收好紙卷,翻身上馬,向方沙城馳去。

齊王放下帷裳,坐在馬車裡閉目養神,腦海裡漸漸浮出一個全新的計劃。

神衛長一路騎馬回到方沙城,將韁繩系在拴馬樁上,從挖開的暗門走進去,穿過一段又一段暗道,鑽進一個新開的地下洞窟,一股刺鼻的排洩物的氣味,薰得人呼吸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