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淳帶上招牌假笑:“魏國公訊息靈通,他們四人皆是隱世好友,互通有無也是人之常情。”

不僅如此,陸淳還簡單向魏璋講述了他們因病告老的事情——

魏國公年輕時戰功顯赫,有“天降神兵”的美譽,但沙場上刀箭無眼,數次有性命之危又奇跡般地醒來,每次死裡逃生,先帝就給他加官進爵,一直到四十九歲那年,實在封無可封。

魏國公當時還是神勇大將軍和一等公,參加圍獵時摔下馬背,當時就動彈不得。

先帝立刻找當時還是太醫院醫師的鄭津精心診治,結論是舊傷老傷一起發作,先保命然後才能想辦法慢慢康複,但不管以後能痊癒到哪種程度,以後再也不能騎馬、負重和習武操練。

誰都知道,大鄲第一將軍就此折損,幾人歡喜幾人悲。

鄭津向來有話就說,把自己的判斷如實上報,先帝聽了既痛心又婉惜,當即加封至魏國公,同時向各州府郡縣徵集擅長骨傷科的名醫,包括駐守軍醫。

誰能讓魏國公不再癱在床榻上,立刻召入太醫院;若不願意進太醫院,立刻頒“名醫牌”送回原地;若是軍醫,立刻官升三級。

雖然“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但誰輕易敢接魏國公這樣位高權重的危重病人?

最後,還是鄭津踏踏實實診脈用藥,之後一年,魏國公勉強可以坐起;兩年後,魏國公終於可以下地行走,但也只是如此。

兩年時間,物是人非,朝堂官員更疊了不知多少,魏國公再也沒上過朝會,也不再參加任何議政問事……淡出朝野,整日養花草、看書習字,閉門不出。

簡單來說,魏國公一身是傷,但權勢似乎並未受影響。

另外三人也是如此,都是因為身體原因,不得不辭官隱退。

他們三人先是文人相輕,互看不順眼,之後就是三人一致對待功高蓋主的魏國公,也不知道怎麼的,生病以後個個心平氣和,無官一身輕後反而成了好友。

魏璋聽完陸淳的簡介,又一字不落地告訴了邵院長和金老,嗯,毫無預兆的,在第四項任務公佈,連“120搶人團”和急診都愁沒病人的時候,大鄲這些老臣們求醫來了。

不愧是位高權重的老臣們,雖然退了,訊息始終是最靈通的,只怕他們手裡連飛來醫館的收費目錄都有一份。

這話說出來,現代人可能不信,但魏璋很清楚,絕對有這種可能性。

於是,陸淳捧著名刺和拜貼,送到在急診大廳的邵院長和金老面前,去掉包裹在外面的布,是四塊半人高的名牌,上面有姓名、年齡、籍貫、從官經歷等等,因為筆跡比較粗,所以寫了這麼大的“名刺”。

邵院長一臉懵,啊這……

經過金老的介紹,邵院長終於知道這四塊閃閃發光的是大鄲高官重臣的“名片”,想到現代人用的薄薄一張小紙片,簡直是天壤之別。

病人忽然就有了,當然值得高興,但問題也隨之而來,他們四位病人的隨從肯定比寧侍郎多得多,怎麼安排這麼隨從,又怎麼讓隨從變成病人,都需要好好安排。

正在這時,暫時得空的趙鴻正準備去門診,路過急診大廳,看到高門大戶的名牌,忍不住過來看了一眼,頓時激動起來:“邵館長,金老,魏國公在哪裡?”

這下換邵院長和金老驚訝了,趙鴻和魏國公很熟嗎?

陸淳趕緊恭敬回答:“稟十三皇子,魏國公一行在移動梯下方的方沙城。”

“邵館長,金老,我現在就下去瞧瞧。”趙鴻說完就大步走出急診大廳,腳步前所未有的輕快。

還在醫院西門的魏璋,就這麼看著趙鴻熟練地從移動梯下去,像快樂的小鳥一樣走進寧家的臨時營地,走向最大最寬敞豪華的馬車。

大馬車動了動,一位年邁的老者撐著柺杖,在隨從的攙扶下,踩在馬凳上,看到趙鴻明顯僵住,但很快就握緊了他的雙手。

特別明顯的“久別重逢”情節,魏璋和王強看得都難掩嘴角的笑意。

忽然,魏璋腦海裡浮出一個念頭,難道說,趙鴻離開國都城以後,老師是隱退的魏國公?

但聽陸淳說的,魏國公連馬車都沒法坐很久,只能躺著,帶著趙鴻東奔西跑的可能性不大,應該不是他。

如果不是魏國公,趙鴻又為什麼會這麼高興?

魏璋很快把繼續探尋的念頭給掐了,自己早就遠離了這些陰謀詭計,像現在這樣愉快地當個旁觀者多好,有醫院,有金老,一切都那麼美好。

過了不短的時間,趙鴻興沖沖地上來,眉眼俱笑:“魏璋,麻煩轉告邵館長,牛車上的米麵糧油是某借來的藥費診費,暫時先這麼多,多退少補。”

魏璋嘴角上揚的弧度更明顯,拿起對講機通知:“邵院長,下面牛車上的米麵糧油是十三皇子借來的藥費診費,讓食堂到醫院西門來領。”

“不是,”趙鴻趕緊阻止,卻沒能阻止成,“魏國公說,如果我的失禁沒好,這些米麵糧油就不送上來。”

啊這……魏璋有些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