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糧食大減産,辛勞耕種的百姓繳完稅賦所剩無幾,一年倒有大半年勒緊褲腰帶過日子,連孩子都養不活,破衣爛衫的苦不堪言。

國都城附近的百姓尚且如此,其他州府郡縣的百姓更加難熬。

於是,朝堂之上關於遷都的爭執又一次燃起。

“近日來沙塵更加喧囂,”一名老臣出列,苦口婆心地勸,“國都城內外昏黃一片,咳嗽聲遍佈長信宮內外,長此以往,只怕有損殿下身體。”

“老臣啟稟二位殿下,遷都只是權宜之計,風沙塵土每年逼近,八十裡外的方沙城已經廢棄,不能連國都城都廢棄。”

“老臣以為必須想盡辦法治理風沙,阻止風沙南下才是正道,請二位殿下三思。”

“二位殿下……”第三名官員站起來附議遷都,畢竟離開這裡最簡單方便。

起初,雙方說詞還算委婉,漸漸的就增加了些許火藥味,一刻鐘後,雙方劍拔弩張開始擲紙筆……互相推搡。

有掉了官帽的,有撕了寬袖的,還有頭發散亂的……一個個不成體統。

正在這時,內侍官高聲通傳:“二位殿下,剛收到加急信件,方才風沙最盛之時,一隊龍衛剛好經過方沙城,須臾被風沙捲走,至今下落不明。”

秦王猛的起身:“至今多少時辰?”

“回秦王殿下,距今四個時辰,現下無人回來稟報。”

吵鬧的大殿內又一片死寂,被風沙捲走本就兇多吉少,若風沙立刻停止並組織施救,也許還有生還的可能。

可是到現在已經四個時辰了,已然九死一生。

龍衛作為國都城最強的禁軍之一,每隊龍衛二十人,再搭上他們做工精良的劍弩鎧甲,可謂損失慘重。

按理說怎麼都應該派遣人手趕去營救,可是被風沙吞沒的人基本都是飛沙窒息而死,很難拯救,就算救回來也可能變得痴傻。

更何況,方沙城的飛沙不斷,誰也不知道會不會再起風暴,那樣不管派遣多少人去營救都會有去無回。

棘手的問題擺在眼前,救還是不救,救又該怎麼救,派多少人去救?

秦王殿下與他堅定的“遷都”意見相統一,寬袖一揮:“不救。”

晉王殿下的態度截然相反:“龍衛驍勇機智,他們定然能在風沙之中找到棲身之所,來人,傳本王令,派兩隊龍衛帶上足夠的水和食物趕去方沙城。”

“不救!”秦王殿下手持令符,蔑視晉王。

晉王不慌不忙掏出令符:“秦王殿下若是不同意,本王用自己的家兵。”說完,將令符擲給傳令內侍。

內侍穩穩接住,躬身行禮後匆匆離去。

大殿之內,群臣、兩位殿下神情各異,關於是否“遷都”已經吵了整整兩年,每提必吵,每吵必出事,出事後又繼續吵。

歸根到底是先帝離去得非常突然,沒來得及宣佈儲君之位由誰繼承。

於是,現在的大鄲由晉王和秦王兩位殿下分管,偏偏兩人性格迥異,觀念相左。

一山不如二虎,大鄲也是如此,群臣各有打算,朝堂之上經常吵鬧不休;什麼都可以吵,卻什麼都決定不了。

忠於大鄲的老臣們憂心忡忡,再這麼下去,內亂近在眼前,大鄲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