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鮑叔牙躬身謝道:“公主千金之軀,下嫁於我已是萬幸,啟送我等造次遴選,但憑我王做主!”

周王姬陀回日:“也好,寡人愛女姬恭年方及笄,正值適婚之齡,如不嫌棄,便將此女許與齊侯!”

大夫鮑叔牙再拜回日:“如此可謂郎才女貌,謹代吾君謝過王上!”

事成皆大歡喜,大夫鮑叔牙應周王姬陀盛請,留周侍王數日後還邦覆命。

繁文縟節禮畢,公元前683年冬十月,大夫鮑叔牙再臨洛邑,迎娶王姬姬恭,自此齊之聲勢大盛,與之魯室東西對立,二分天下。

周齊聯姻,舉世震驚,諸侯紛紛與齊示好,齊公姜小白則趁熱打鐵,以尊王攘夷之名,盟交天下諸侯。

此處單說宋室,初春首朝,文武齊聚與朝商議一年大計,會商重點仍是釁魯雪恥,宋公子捷謂眾言日:“魯人數損宋室威嚴,可謂是欺人太甚,寡人與之勢不兩立,誓要予其駁回顏面,眾卿可有良策助我?”

話落無人作聲,宋公子捷瞠目怒日:“眾皆啞耶?”

謂此,公子御說出而上言道:“君上明察,魯無欺我,乃我欺魯也!此前數番爭戰,皆乃宋室發兵侵魯在先,戰敗失利而返,又怎可怪罪於他?”

宋公子捷拂袖怒日:“數典忘祖,放肆!”

公子御說拱手辯駁道:“臣子謹為宋室社稷著想,不曾有半點虛言!宋魯數戰過後,我遇大水,人資糧賑災,謂我無半分記恨之心,而君上不思感恩圖報,更妄圖施兵過境戰火加身,如此方為恩將仇報!”

聞得此言,宋公子捷起身斥日:“大膽孽子,私受魯人恩惠,寡人不予問罪便了,竟敢以此要挾寡人,逐出朝堂!”甲士聞命,將其壓下。

時過刻餘,朝堂復歸安靜,宋公子捷續言道:“再有駁我逆魯之意者囚之!眾卿可有他言!”

眾皆無言,南宮長萬上言道:“魯人數勝於宋,兼敗強齊,聲勢大作,一時難下,不若靜觀其變,待其生亂我再圖之!”

待其說罷,宋公子捷弄指譏笑道:“將軍莫不懼魯也?也難怪,乘丘一役,將軍兵敗被俘,死裡逃生懼魯亦屬正常!”

南宮長萬會意,憤言回道:“但欲為戰,我必衝鋒在前,決無貪生之念,臣所言之意,乃是戰之利國而戰,戰無所利則避戰,決非懼戰!”

宋公子捷峻顏冷語道:“此前,將軍力能搏牛,氣吞萬里如虎,無懼天下!戰後,脫囚逃生歸來,膽小怯懦如鼠,貪生畏戰!敗軍之將,不堪論戰,著其還府禁足,閉門思過!”

聞其所言,南宮長萬拂袖言道:“剛愎自用,不可與謀!”遂起弒君之意,言訖轉身而走,甲士隨後擁出。

待其行出,宋公子捷側身恨言道:“汝等平日以謀士自居,貪享高官厚祿,而到用人之時,竟無一人上言獻策,寡人要之汝等何用?”說罷,惡目視之群臣。

大夫仇牧由是出而獻言道:“臣謹慎實言,此前於魯數番用兵,加之去歲仲秋大水,營田顆粒無收,府沒錢糧匱乏,更兼兵疲民乏,實不利近時出戰,然可借他人之手行我之事,齊魯不合人盡皆知,不若假齊人之手伐魯,而達我之意!”

宋公子捷興趣盎然,急言問道:“如何行事?”

大夫仇牧接言回道:“齊今與周聯姻,行尊王攘夷之號,盟交天下諸侯,我可以此結好齊室,謂其言日魯人與楚勾結,進而請齊締盟,聯軍伐魯,必可成事!”

宋公子捷聞言大喜,即著大夫仇牧行將此策,並允諾事成之日,許其相邦之職位。

大夫仇牧欣喜受命,叩首拜謝,朝後籌備入齊,不在話下。

再說南宮長萬,當堂為之宋公子捷驅逐離朝,顏面掃地還府勃然大怒,瓷瓶碗碟摔碎一地,加之此前數番為君戲弄,想道再無出頭之日,便已心生弒君之念,後又聞得朝議盟齊伐魯,更是怒火中燒,想當初乘丘之役,若非齊軍背信棄義,怎致自己落敗被俘虜,如此言而無信之輩怎可盟交?是以更堅定其弒君之想,由是當即暗中籌備此事。

然如今禁足在家,手無兵權,朝中大員又與己疏遠,僅餘府中心腹並數十家丁可用,想要弒君何其難矣!其後誰人繼承君權亦需考量,自問無意亦資格無承襲君位,繼君當從眾公子之中遴擇,還需所選公子支援其弒君之舉,此間細節皆需考慮周全,南宮長萬由是閉門謝客,蝸居書房詳盡籌劃。

一連數月,宋公子捷深居簡出,不曾出得商丘候府半步,使之無計可施,需將其引出商丘,方有行刺之機。

想道魯室君臣曾明言暗道著其改天換日,南宮長萬隨即致書魯公姬同,擁其助己一臂之力。

書至曲阜,魯公姬同持卷而閱,信簡文日:“魯君在上,外臣叩請,辭君一別數月,甚念安康!償念及外臣曲阜落困之時,得君恩典釋還歸宋,恩同在造,外臣銘感五內,無時不思感恩圖報,而知近日宋廷朝議,愚君子捷欲交齊室,汙君勾連荊楚禍害中原,集天下諸侯聯軍伐魯,亟知此事不敢藏私,遂急書告君,望君早做防備!另將應對之策奉上,供君垂鑑。齊魯之爭,終無善了,與其兩敗俱傷,不若止戰盟齊,強強聯手共馭天下,不亦愈善乎?如此亦可止宋連齊汙君之念,再者邀商愚君子捷,謂其曉以利害勸盟之,進而攜齊宋之勢往復中原,魯霸天下指日可待也!謹以數言,謂君厚恩,償報萬一,外臣幸甚!”

言之切切,魯公姬同百感交集,不敢置若罔聞,隨即詔令開朝商討。

不多時,文武齊聚一堂,魯公姬同著百官傳閱南宮長萬信簡,問日:“眾卿有何高見?”

司寇臧辰隨即上言道:“賊子欺人太甚!望君上莫再妄生惻隱之心,此番交手定要將其置於死地也!”

魯公姬同接言問道:“臧卿有何謀劃?”

司寇臧辰拱手回日:“宋賊既欲連齊伐我,何不以其人之道還施其人之身?我則先手與齊成盟,兩強攜手同出,宋必一敗塗地,再無出頭之日,我則安矣!”

魯公姬同輕點其頭,欲行此策。

大夫曹劌緊隨之獻言道:“文仲燥怒,從情可諒,而致行言上策略有不周,臣謹添言補闕!臣以為先手盟齊可也,只是眼下諸侯無動局勢不明,不宜妄動刀兵,且宋齊素來交好,冒然間之恐難成事,再者與齊盟交亦只是權宜之計,兩者貌合神離不能同心,如此聯軍伐宋不敗何待?另有楚室盤踞南疆蠢蠢欲動,若其趁我內爭之際北上,中原危矣!臣意乃南宮長萬所獻連齊和宋之策,是為萬全之法!”

聞其所言,司寇臧辰敬日:“大夫所言甚是,老臣唐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