謂之此景,宋公子捷頓覺冷水淋背懵然無措,上無將令,三軍亦只得稍緩進軍。

不多時,君臣二人對面而立,宋公子捷當先責日:“何故阻我進軍?”

南宮長萬謹拜上言道:“魯室勢大,不宜輕啟戰端!況宋魯力均,予做拉鋸之爭,徒傷國力也!且有荊楚窺視中原,稍有不慎或將危及社稷!再有齊魯不和,終起戰事,彼時觀其鷸蚌相爭,我等坐收漁利,豈不更好!”

聞其此言,宋公子捷譏諷道:“乘丘之恥,卿可釋懷,孤卻難已忘卻,伐魯勢在必行!”

南宮長萬仍舊苦心勸言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君上何急於一時也!再有此番入魯,君上乃籍魯釋我為名,而今我已歸來,師出無名,何以勉軍?”

宋公子捷卻不奈道:“敗俘囚徒,竟敢左右寡人心志!”說罷,轉身撇下南宮長萬,面著三軍敕令搶城。

南宮長萬無奈默言,只得於後相隨觀戰。

幾陣爭戰下來,宋軍未能踏上城頭一步,魯軍則於城上齊聲大罵:“忘恩負義,宋桀子捷!”

宋公子捷聞之氣惱不已,怒斥三軍奪城不力,又是催軍數番強攻。

激戰數日,宋軍仍未攻下鄑邑,宋公子捷此時亦後悔當初未聽南宮長萬之言,由是心生退兵之意。

然在敵我萬軍當前,又不好拉下顏面下令退兵,宋公子捷滯望疆場驀然無語不知所為。

好在南宮長萬看出端倪,趁著宋公子捷累極小睡之際,將其兵符竊出,假命三軍撤出戰鬥,退兵還朝。

還朝之後,文武百官對其鄑邑戰況臨機處置頗為讚賞,恭賀之言溢滿朝堂。

宋公子捷適察顏面掃地,由是當堂斥日:“俘將囚徒,竟敢亂我軍心,其罪當誅!”言訖,即要將其拉出斬首。

得之眾卿苦勸方才做罷,宋公子捷仍是不依不饒,責日:“始吾敬子,今子,魯囚也,吾弗敬子矣!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著罷官黜職,禁錮於府,其後不得插手朝政!”說罷,拂袖而去。

文武百官唏噓而退,宋室釁魯復仇之爭由此告終,其後數月,九洲諸侯相安無事。

至仲秋八月,天降大雨,丹雎洪水氾濫,宋室全境被淹,民舍盡毀,稻苗無存,加之宋公子捷即位以為連年爭戰,府庫空虛無力救濟災民,百姓流離失所,苦不堪言。

其時,魯室與齊明爭暗鬥,合縱連橫各使手段,魯公姬同有意籠絡宋人,與之攜手抗齊,今見其受災是為和盟契機,遂著慶父攜糧草百車,前往慰問。

而至宋地,宋公子捷以不受魯惠為由,拒收其救災援資,魯慶父遂往南宮府請見南宮長萬,拜日:“無故叨擾,懇請見諒!今見宋地受災,吾主以天下蒼生為念,特使外臣攜資救災,奈何宋君仇魯拒收,懇請將軍受之,以解萬民疾苦!”。

知其來意,南宮長萬授意道:“宋魯有隙,罪在君臣,而百姓無辜也!然我禁足於府,心有餘而力不足,受糧亦無法運出饋民,煩請貴使前往請見公子御說,此子宅心仁厚心懷社稷,必能妥善處理!”

魯慶父禮言拜退,臨近門口,側首言日:“君者,不計民生,悲也!當擇適者為君,以護社稷!”說罷,揚長而去。

南宮長萬攥拳負手,切齒默言,待其走遠,憤然轉入後堂,宋亂將起。

來至公子府,公子御說厚禮相待,請將後堂相敘,魯慶父獻言道:“天作淫雨,害於粢盛,苦於萬民,吾君感同身受,謂眾日:民無罪也,若之何能不弔?特使外臣攜糧賑災,懇請受納!”

公子御說回日:“吾實不敬,前者兵戎相見,使君無妄受戰,而今天降之災,又以為君憂,拜命之辱!”說罷,亟欲跪拜謝罪。

魯慶父連忙上前扶阻,禮言道:“過往之事,不提也罷!但望宋魯日後親如手足!”

公子御說拱手謝日:“吾謹一公子,不敢於君前有所承諾,其後君有所求,我必全力以赴!”說罷,兩廂回禮,完就交接事宜。

事後,公子御說攜糧賑災自不必說,單說魯慶父還魯覆命,上報其間經過,眾皆唏噓,大夫臧辰言日:“宋其興乎。禹、湯罪己,其興也悖焉;桀、紂罪人,其亡也忽焉。且列國有兇稱孤,禮也。言懼而名禮,其庶乎!”

魯公姬同接言道:“如此說來,公子御說有恤民之心,是宜為君,我等當助其一臂之力!”

眾皆會君之意,拜日:“謹受君命,以成宋魯之好!”朝後各行其事,自後宋魯來往密切。

話轉山東齊室,見之宋魯罷戰言和,攜手抗齊之意不言自明,齊公姜小白自無坐以待斃之理,遂亦遣使結交各路諸侯。

而諸侯之中德望最高者,莫過於周王室,經眾商議,欲效先君襄公之舉,尋親王姬以成姻親之盟。

說定即行,大夫鮑叔牙受命出使洛邑王畿,得之周王姬佗以禮相待,召見於王室廟堂之上。

兩相會面,施以君臣之禮,大夫臧辰上言道:“我王萬年,外臣拜上!此入洛邑,奉上喜事一莊,謹盼我王惠受!”

周王姬砣悅言道:“齊室尊王之意,寡人業已領受,心中甚慰!貴使言喜,不知喜從何來?”

大夫鮑叔牙拱手回言道:“齊侯欲拜我王為父,與周締結姻親之好,祈請我王恩准!”

周王姬陀暗自思道,齊之強邦,盟之大益,一者可攀強附盛以安社稷,二者可禮制諸侯效齊尊王,可謂一舉多得也,由是當即應道:“齊侯孝心,寡人自無相拒之禮,不知齊侯欲求寡人膝下何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