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楚軍戰漢淮 齊師侵衛境(第4/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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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當道,弱肉強食,亙古不變之理,此五邦者,哪個手無血腥?哪個又衷心遵王?如今聯而伐衛,號日撥亂反正,實則盡為利益所趨!可憐衛公黔牟孤軍無援,觀之聯軍侵境束手無策,只得遣使入周,覲請天子主持公道。
衛大夫甯跪受命而往,入得王畿請言於王日:“天賦王權,寄授天子生殺予奪之意,今有齊室罔顧王權,私聯諸侯無故伐我,我王仁慈,亟念蒼生之苦,祈請施詔止其惡行!”
宿地大戰姬溺,衛公黔牟一戰成名,周臣子突對其甚是崇拜,今見有機與其並肩作戰,由是接言上奏道:“齊等亂臣,藐視王室,惑亂中原,其罪當誅,臣請出兵援衛!”
王師頹弱,何堪敵齊強軍?
然若推脫所請,又恐有失威嚴,周王姬佗一時無決,正值兩難之際,大夫辛伯出而上言道:“齊擁聯軍入衛,不過是為還納朔子,衛室君權相爭,當屬衛人家事,我等外人不便干涉,還請衛公黔牟自決!”
聞及此語,衛大夫甯跪欲待辯解爭請王師援衛,然則與齊較戰,決非王師所能,周王姬佗由是截言道:“非是寡人薄情,只是國事易理,家事難為,謹恕寡人無能為力!”說罷,即告退朝。
出得宮門,衛大夫甯跪望天泣日:“衛室危矣!”
有負君上所拖,自覺無顏還衛,二則為免戰火傷及己身,衛大夫甯跪由是取道向西盾入秦地,自此再無訊息。
再說衛公黔牟,於朝苦等王畿音訊無果,由是斷定甯跪入洛無為,眼見得齊室聯軍愈漸臨近朝歌,憑藉血氣之勇,果斷領軍迎戰。
冬十有二月,齊公姜諸兒擁軍圍困朝歌,衛公黔牟臨朝問計,言日:“齊濟朔子還衛,而今兵臨城下,諸公可有退敵之策?”
齊舉五邦聯軍擁至,而衛困守朝歌孤立無援,可謂毫無勝算,眾臣也不如何作答,是以一時滿堂寂靜。
衛公黔牟悲情淡笑續言道:“也罷,勢差千里,實則勝負已定,亦無怪乎眾卿無謀!為君執社稷之重,寡人唯有與敵決死一戰,諸公若思謀就生途,大可出城接迎朔子,寡人決不阻攔!”
此言一出,眾臣譁然皆言不敢,大夫値雍出而上言道:“敵雖勢眾,當之莫及,然則我等亦非懼死之人,誓與朝歌共存亡!”
謂之此言,衛公黔牟豪氣頓生,拍案起身命道:“不求同生,但求同死,即與諸公出城迎戰敵寇!”說罷,即欲整軍出戰。
大夫値雍出言攔道:“君上不可輕易赴死,即便落敗亦要措敵銳氣,自損八百,定要斃敵一千,此役還當以守為上!”
言之有理,衛公黔自無不允,由是改言道:“即如大夫所言,全軍上城緊守朝歌!”
說罷,即告退朝,文武各行其事不在話下,齊衛之爭蓄勢待發。
時至次日,見之衛軍據城不出,齊公姜諸兒隨之催軍強攻,陳、蔡攜軍三萬左取南門,宋、魯大軍三萬右取北門,齊室精兵四萬直取東門。
戰火驟然,兩軍頑命相搏,霎時間山川震盪,利鏃紛飛穿身過,驚沙撲面洗怯意,聲慟江河,勢崩雷電。
於衛而言,降哉,終身事齊,戰哉,暴骨沙礫,是以無分貴賤,視死如歸!
於齊而言,但有進取城廓之途,決無懼敵後退之路,亦是令下兵出,不計生死!
一戰便是七日,鼓衰兮力竭,矢盡兮弦絕,白刃交兮寶刀折,兩軍蹙兮生死決。戰近月餘,還觀朝歌內外,屍積如山嵐,血聚起流波!鳥無聲兮山寂寂,夜正長兮風淅淅!魂魄結兮天沉沉,鬼神聚兮雲冪冪!日光寒兮草短,月色苦兮霜白!傷心慘目,似是如斯!
有道是,一將功成萬骨枯,但問蒼蒼蒸民,誰無父母?提攜捧負,畏其不壽!誰無兄弟?視之如足如手!誰無夫婦?待之如賓如朋!生也何恩,殺之何咎?其存其沒,家莫聞知!人或有言,將信將疑!悁悁心目,寤寐見之!布奠傾觴,哭望天涯!天地為愁,草木悽悲!弔祭不至,精魂無依!及戰後必有凶年,人其流離,嗚呼噫嘻!究其因,時也命耶,從古如斯,為之奈何?
齊衛一戰,可謂俱無勝者!鏖戰月餘,兩軍皆已是檣櫓之末,齊軍憑藉人數之眾,盡展勝者之姿,衛軍勢弱據險而守,雖得地利之便勉強維續,然則再戰必將城破人亡!
最後關頭,齊公姜諸兒催軍集結,重整陣列以做最後一擊,按劍謂眾言日:“衛人無力矣!諸眾協力,一鼓作氣拿下朝歌,城中財物任眾所取!”
說罷,即令三軍衝城。
衛公黔牟駐立城頭,見得此幕謂眾言道:“已至生死關頭,死守已無大用,是走是留,眾卿自決,不棄我者,隨我出城迎戰!”
說罷,轉身即走。
眾臣絕望之際,忽聞甲士奏報:“西門得見周室援軍,臨城不過十里!”
眾人聞言喜出望外,衛公黔牟更是情緒振奮,謂眾慷慨言道:“今得援軍相助,必可破敵擊潰敵軍,眾卿整軍備戰,隨我斬殺齊君!”
聞及此言,眾臣群情激憤,唯有大夫値雍面漏憂色,周室援軍不過萬餘,而齊之聯軍仍有近四萬之眾,以寡擊眾仍無勝算,而見君臣歡呼雀躍之狀,自知勸諫無益,是以暗中持棒將之衛公黔牟。
見此,眾臣驚而退避,懼目望向大夫値雍。而見大夫値雍未有絲毫慌亂之怔,但聞沉聲令日:“左右何在?捆縛君上押下!”
隨身心腹齊步而出,應言行事。
末了,大夫値雍謂眾續言道:“援軍雖至,我軍仍難與敵一戰,然則予乎我等一線生機,稍遲我將領軍出戰引敵,諸公趁機護君隨之周師撤離,國破家亡末路逢,生諸公各自珍重罷!”說罷,大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