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曹劌直言諫阻道:“齊已接防鄣邑,戰機已失,今要斥師強取,只會徒增傷亡耳,還請君上收回成命!”

魯公姬同恨恨道:“那便容鄣戲我,為虎作倀耶?”

司寇臧辰隨言上奏道:“亦不然,其今同降齊魯,必為挑起齊魯之爭,君上若能棄鄣而走,則可彰顯齊魯之好,令其隔岸觀火之想落空,則為我戲鄣也!”

魯公姬同繼而嘆道:“也罷,只是可惜鄣邑百里疆域輕易屬齊矣!”言訖,即告退兵。

齊得鄣邑,齊公姜小白甚悅,大設宴慶功,右相管夷吾卻以齊佔鄣地有失仁德,將惹諸侯口誅筆伐,因是負氣告病未往。

果不其然,數日後,以魯為首,附帶宋、陳、鄭、燕四邦,競相發文檄討齊公姜小白,著其脫離尊王攘夷宗旨,恃強凌弱背棄盟約,令齊顏面大失,方伯之尊蕩然無存。

齊公姜小白忙請管鮑入殿商議,當先歉言道:“寡人冒事,侵佔鄣邑,諸侯頗有微言,二卿可有良策解之?”

右相管夷吾進言道:“時者得天,義者得人,既時且義,故能得天與人。先王不以勇猛安邊境,則邊境安。邊境安,則鄰國親,鄰國親,則舉當矣。人故相憎也,人之心。故為之法。法出於禮,禮出於治,治禮道也,萬物待治禮而後定!”

齊公姜小白虛心就教道:“先生訓言,寡人牢記,還請受我應對之法!”

左相鮑叔牙隨言道:“禮待諸侯,治定天下,患諸侯所患,憂天下所憂,以誠示人,則可閉塞悠悠眾口!”

齊公姜小白喜道:“此法甚好,何以履行踐施耶?”

右相管夷吾緊言道:“荊楚難鄭,山戎亂燕,國之大患也!君上若能領攜天下御楚抗戎,必可誠服諸侯!”

齊公姜小白稍加思索,當即肅言道:“夷吾良謀,寡人受教!燕鄰齊疆,時遇山戎侵掠,齊亦深受其害,意從出師伐戎始,實行尊王攘夷,復為天下之尊!”

聞此,管、鮑齊言賀道:“君上英明!”

大略謀定,君臣三人散後,各自籌糧整軍,藉備入冬北擊山戎。

齊將出而攘夷,楚卻先自亂矣!齊魯因鄣失和,令尹子元適又覺得北伐時機已至,遂命楚軍北進臨漢駐防,待命出擊,乃諫楚王熊惲日:“周室黯弱,中原諸侯百家,齊魯是為基石,今兩家不睦令我有可趁之機,我意復出中原,並鄭兼周,霸取天下!”

楚王熊惲淡笑,默然不語。

莫敖斗子文駁道:“侵鄭失策,據樊復失,令尹兩戰中原無功,空耗糧草數萬石,以致州衙府庫空虛,今日怎可遑言又啟戰事耶?事可一二,不可再三,今國力不支,北伐之事,還當暫且擱置,修養生息為先!”

令尹子元極力主戰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今時不出,或恐我等有生之年,再無入主中原之望矣,還望我王三思!

莫敖斗子文勃然怒叱道:“汝欲亡國耶?”

令尹子元一不忿道:“豎子不足與謀!”

楚王熊惲應時言道:“入主中原,楚人之願也,令尹謀國,勇氣可嘉!然時不予我,今兵疲財乏,不堪再戰,亦是實情,莫敖謀政,合乎時宜!中原動盪不安,總會予我北上之機哉,即便我輩無望見證,楚室後人亦將鑄成此業!鑑於當下形勢,我意暫止北上,還以社稷為重!”

待君言罷,莫敖斗子文緊接話音頌日:“我王英明!”

令尹子元不平輩,憤然拂袖,退列朝班,眾臣隨之附議齊賀,

還至府邸,令尹子元乃謂府人瀆言道:“無道昏君,失我楚人渾渾血性,竟與一班文臣為伍,膽小怯戰!”愈想愈覺窩火,加之其心立功心切,遂決意入宮復諫楚王。

摔門而出,令尹子元策馬急馳直奔王宮,未料到地卻遭拒見,楚王熊惲統一邦之政,心思何其縝密也!豈能不知其來是為何事耶?只是不便方面明言回絕!

即是如此,令尹子元仍是心有不甘,乃拾襟跪侯於殿門外,揚言道:“王不召見,臣將不起!”

社稷之重,不容楚王熊惲動半點惻隱之心,遂告侍臣道:“由他去罷!”

如是跪侯一晝夜,見得楚王熊惲毫無召見之意,令尹子元不耐起身,抻腰忿忿道:“汝即不見,吾亦不走矣!”遂大步踏入偏殿休歇。

一住月餘,君臣二人各行其事,或刻意避開,或朝夕相錯,兩人竟未謀得一面。令尹子元倒也樂得其所,閒來無事便與宮娥浣女嘻戲,久而無趣即又攔閱上呈文簡,全然不顧楚王顏面及君臣禮儀。

此舉引得滿朝文武義憤填膺,其中最甚者當為莫敖斗子文,謂對令尹子元行徑切齒溢血,惱而謂人言道:“我乃楚臣,非為令尹家臣也!其今竊居宮廷,禍亂宮闈,架空王權,把持朝政,罪大惡極!是可忍,孰不可忍,不除此賊,誓不為人!”遂往申地借兵勤王。

申地值守乃是申公斗班,其為莫敖斗子文同父異母之胞弟,兩人自小交好,現又同朝為官,聽聞莫敖斗子文此行來意,當堂怒起嗔言道:“為臣不臣,當誅!”

莫敖斗子文喜而接言道:“我意亦是如此,此番前來申地,便欲向汝借兵三千,領往除賊勤王,不知可否?”

申公斗班正義凜然道:“何需言借?楚室興亡,匹夫有責,我自引大軍平叛!”言訖,即領莫敖斗子文行往軍營點兵。

秋九月,庚午日,有日食,申公斗班並莫敖斗子文領軍三千秘密起行,其時是為初一,百姓行祀祭地之禮,令尹子元高坐樓臺觀摩。

禮始,大夫鬥射師致祭詞:“惟神箕、畢之精,陰陽之粹也,動息無間,遊潛大虛。大塊噫氣,鼓天地以發籟;飛龍在天,合雲雷而作解。茫茫禹跡,民其賴之。尚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