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之號鼓聲響,楚室三軍一聲怒吼,各攜渡具奔河而入。及至對岸,旋即佔領叢林、堤岸及山地等險要地形,以煙火為號,指明部隊集結地,多置斥候警戒,佈設四武衝陣,如此,則楚三軍皆精銳勇鬥,敵莫能擋。

黃巴敗師奔逃一天,業已是人困馬乏,自揣楚無涉河渡具,遂著伏於堤岸宿眠,以期來日與楚決戰,不期楚軍趁夜突襲,聞得對岸喊殺聲起,河面滿布楚軍船渡,竟一時無措,四顧無動。

待之察清狀況,黃巴殘師已為楚軍團團包圍,直是上天無路,下地無門,黃巴二君恐懼之餘,遷怒於閻汕庸策誤人,遂將所有罪責推卸給閻汕。

為求自保,黃巴二君起意擒拿閻汕與楚和談,閻汕亦知大勢已去,駁楚與父復仇,已然無望矣!

待之黃巴二君引軍入帳,閻汕從容起身,彎腰深躬,謂對二君言日:“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奈何天不助我,餘知死期不遠矣!感念二公隨餘起事,事雖未成,然情意堪重,願以一死以解諸君困厄,餘今自去矣!”說罷,昂首闊步領先行出賬外。

眾人隨行於後,不多時為楚軍擁至楚王駕前,但見閻汕面無懼色,直面楚王道:“閻汕在此,楚君別來無恙乎?”

楚王熊貲劍言叱道:“汝可知罪?”

閻汕笑顏回道:“於君有罪,於我無罪,非欲論罪,罪在未能覆,無顏往見先父也!”

楚王熊通輕言道:“如此,汝已自知難逃死罪也是!”

閻汕直視其面,緊言道:“死有何懼,今與強楚一戰,得以青史留名,死而無憾!餘死則死矣,無罪乎黃巴,望君高抬貴手!”說罷,望其躬身厚拜。

楚王熊貲厲顏回道:“為人不臣,背祖棄宗,舉兵犯上,罪大惡極,汝死有餘辜!黃巴之事,輪不到汝來勸說寡人,汝自安心上路便是!”說罷,即命甲士上前行刑。

閻汕不語,任憑楚卒近身騷弄,過不多時,其手腳盡為楚卒綁縛動彈不得,腰牽一繩繫於巨石,但聞楚王熊貲一聲令下,連人帶石頭為之楚卒舉起,緩緩行至河邊,又聞得楚師三聲齊呼,楚卒順勢將其投擲河中,濺起一朵浪花,因石拉墜,隨見其人沉溺於河底,是非成敗轉頭空,浪花洗盡阡陌,誰憶前塵!

還見淮河水面復歸如常,楚王熊貲縱身回視黃巴二君,既而一聲大喝,黃巴二君懼而伏地,連連叩首請罪,央求楚王免予一死。

楚王熊貲隨即譏笑道:“為君者若此,直不如楚之一叛臣也!期求寡人予生亦可,亟當尊仰楚室,視為方伯,維楚君號令是從,可行否?”

聞言,黃巴二君當即頓首應諾,連道不敢欺君。

楚王熊通不復與言,縱離黃巴殘軍,旋即攜師凱旋。

楚巴之爭到此告終,楚軍盡展氣吞天下之勢,令諸侯莫敢輕視,換的一方水土安寧,楚室遂強,逐步踏上問鼎之路。

世事無常,好運不濟,楚師還軍途中,楚王熊貲舊創復發,及湫原,無治而終,一代熊主就此落下帷幕,縱其一生,史書評道:“硬如挾雷帶電,詭譎如翻雲覆雨!”後人諡之日楚文王,

主將薨斃,全師舉孝,還至楚都郢都,大閽鬻拳棄車匍匐迎出,爬至楚王棺前,涕泗橫流叩首道:“王上身死,卑職難辭其咎,世所能容拳者,維我王一人耳,識拳之才,任拳之能,除卻我王,拳亦無可侍奉之主,生而無念,今且隨君去矣!”說罷,取之楚王佩劍,自決於棺前。君子曰:“鬻拳可謂愛君矣,諫以自納於刑,刑猶不忘納君於善!”

謂此熊主錚臣,三軍無不動容落淚,隨之收斂鬻拳遺體,隨伴楚王棺木一同抬入城中,太子熊艱以嫡長子之身,依禮繼嗣王位,降詔舉國哀悼,楚室由此開啟正爭霸新篇章。

風水輪流轉,南疆事畢,北境又起風雲,話說魯公姬同有子公子結,業已長成行得冠禮,止待談婚論嫁,惹得盟邦窺此連獻殷勤,亟欲與之連姻交好。

適見楚室陷巴下黃,國勢如日中天,旁鄰蔡室又與之曖昧不清,如其北上再掠中原,陳室則將首當其衝,社稷頃將覆亡矣!

當世陳君陳公陳杵臼,乃英明睿智之主,察知宗廟社稷有危,自無坐以待斃之理,而以陳室之力對抗強楚,無異於以卵擊石,需得天下諸侯合力相抗,方可解楚之難,遂行走天下,盟交四方諸侯!

親盟之法,莫過於聯姻也!陳公陳杵臼先是與周聯姻,出嫁陳女陳媯入洛,以期結好周王姬閬,利其口發聲天下,欲行命於天下,話出王畿最為可信!

後見周室威嚴不復,以致諸侯失制,更無說扼止諸侯內爭,便是召聚諸侯會盟亦顯力不從心,陳公陳杵臼隨即感會到天下之事,還當天下人為,遂又轉念盟好諸侯,撮合調停諸侯內爭,從而引眾一心,抗禦外敵,於陳於世,皆為莫大功德也!

當世諸侯,以齊魯為首,當世之爭,亦以齊魯為甚,餘之諸侯分附兩邦對立,如得化解齊魯怨憤,即能和悅天下諸侯,謂世無可匹敵,中原無憂,陳亦無憂矣,遂可成心所想也!

大略謀定,適行足下,陳公陳杵臼遂先駕使魯都曲阜,欲以公子結婚配事宜為突破口,率先與魯聯姻交好,進而尋機化解齊魯恩怨,成則天下和,中原寧而復興,陳室功德無量也!

秋,九月,白露!陳公陳杵臼使臨魯都曲阜,魯公姬同厚禮相待,置酒擺宴為其接風洗塵。

酒已溫好,兩廂攜手赴宴,入而各自循禮,籍依賓主坐定,魯公姬同禮言問日:“秋後寒天,陳公餐風露宿跋涉至此,敢問何為耶?”

陳公陳杵臼拱手謙言道:“不敢有瞞,寡人今日至此,一為與魯聯姻,二為與君論道!”

魯公姬同大笑道:“陳女貌美,天下皆知,得與陳公結親,寡人之幸也!但不知陳公看上魯家哪位公子矣!”

陳公陳杵臼側面愧言道:“魯室公子皆乃人中俊傑,豈容寡人造次挑選,乃聞公子結尚未婚配,不知陳女有幸福侍奉公子乎?”

魯公姬同喜悅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由其瀆禮妄為,得陳公相中,乃小子福分也!況且郎才女貌合合佳怡,寡人今日做主,成了這莊美事!”

陳公陳杵臼幸言道:“聞君此言,寡人幸甚!謹賀陳魯締成姻親之號!”

魯公姬同拱手隨言道:“陳公過謙矣,濟得陳女出嫁魯室,乃寡人之幸也!”

陳公陳杵臼拱手還禮,進而趁接言道:“寡人時近痴迷參道,適有閒暇,敢與魯公論述一二!”

魯公姬同問日:“何為道也?”

陳公陳杵臼對曰:“寡人陋見,道者,所繇適於治之路也,仁、義、禮、智、信,皆其具也!”

魯公姬同請道:“望君詳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