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大夫華父督再拜致謝,於堂前稍後片刻。鄭公姬寐生攤絹疾書,取章用印一氣呵成,著令侍從遞與大夫華父督。

華父督接過通關文書,隨即躬身拜謝辭別鄭公。出得宮門,策馬直奔質子住處,見過公子子馮,向其轉述鄭公之意,隨即遣人一番收拾整頓。

半個時辰過後,大夫華父華奉迎宋室新君子馮,起架返宋。

一路之上,著鄭公口諭,持通關門書,順利出關無話可表。

回至宋地,依禮行過即位大典,公子子馮正式入主宋室為君執政。

初即大位,行之首要政務,乃是納華父之言,歇戰養民盟交四方。

數十隊車馬行出商丘,均為奉命出使各邦之使者。餘皆不說,單道使魯一道,使團成員達百餘之眾,三千甲士隨行押送郜大鼎,浩浩蕩蕩出往魯地。

魯公姬允亦使百官出城十里相迎,並備下客宴百席為之接風洗塵。

席間,宋使奉上國書,言道:“外臣初至魯地,得魯公厚禮相待,心下不勝惶恐!”說罷,躬身即拜,深施一禮以表謝意,繼而起身續言道:“此次使魯,臣乃奉君之意,與魯釋之舊怨,締成盟邦永續和好,為示誠盟之心,使臣攜之黃金千兩,加之宋室至寶郜大鼎,饋贈魯公!”

待其說罷,魯公姬允執杯起身,笑言道:“止戈為民,孤之宿願,宋公如此,太過客氣也!”說罷,舉樽邀眾同飲。

席後,宋使會同魯公姬息,並一眾官員百人,同往參觀郜大鼎。

鼎前,魯公姬允左觀右瞻,口中嘖嘖稱讚,謂之大夫臧哀伯言道:“郜大鼎天賜之神器,使之凡用褻瀆於天,孤意將其移至太廟,世代供奉!”

聞言,大夫臧哀伯近前,輕聲言道:“請君移不說話!”

兩人脫離人群,行至一旁,大夫臧哀伯續言道:“君人者將昭德塞違,以臨照百官,猶懼或失之。故昭令德以示子孫:是以清廟茅屋,大路越席,大羹不致,粢食不鑿,昭其儉也。袞、冕、黻、珽,帶、裳、幅、舄,衡、紞、紘、綖,昭其度也。藻、率、鞞、革咅,鞶、厲、遊、纓,昭其數也。火、龍、黼、黻,昭其文也。五色比象,昭其物也。錫、鸞、和、鈴,昭其聲也。三辰旂旗,昭其明也。夫德,儉而有度,登降有數。文、物以紀之,聲、明以發之,以臨照百官,百官於是乎戒懼,而不敢易紀律。今滅德立違,而置其賂器於大廟,以明示百官,百官象之,其又何誅焉?國家之敗,由官邪也。官之失德,寵賂章也。郜鼎在廟,章孰甚焉?武王克商,遷九鼎於雒邑,義士猶或非之,而況將昭違亂之賂器於大廟,其若之何?”

聞言,魯公姬允怒而言道:“孤納一鼎便是失禮失德,周納天下又當何說?本月戊申日,務必將鼎遷至太廟,違期嚴懲不貸!”說罷,拂袖而去。

此事傳至周室,周王姬林問之群臣言日:“魯納郜鼎,眾卿如何觀之?”

周內史陸陽甫聞之言曰:“魯公姬允違天下之大不諱,私置賂器郜鼎於太廟,必遭諸侯嗤之以鼻,恐難再立足中原,君違不忘諫之以德,不知臧孫達其後有魯乎?”

聞之,周王姬林微微點頭,續問道:“對此,寡人該當何為耶?”

見問,周內史陸陽甫上奏道:“臣意,魯公行之失德不義之舉,王上當為天下先,使之嚴詞利語檄文譴責,以此斂聚天下民心,利之以興周!”

聞之所言,周王姬林分外欣喜,宣詔從其言而行。

不到一月光景,檄文傳遍九州,眾諸侯為保一己之聲譽,皆與魯室日漸疏遠。

魯北杞侯更是直言宣告,言之魯姬允疏才失德,不足與行,與魯從此不再往來。

話至魯地,魯公姬允聞之勃然大怒,思之對其不施懲戒,難平心中憤鬱,遂詔百官商議。

堂上,魯公姬允斥道:“杞侯豎子,目中無人,欺孤太甚!對之此等,不施天威加之其身,其不知孰重孰輕!”

待其言罷,臧哀伯出而奏道:“君上行之不端在先,諸侯輕議乃是必然,懲杞恐失天下公心,致魯於亂世之中舉步維艱!”

其言句句佔理,魯公姬允強按心中怒火,輕聲問道:“依卿之意,孤當何為耶?”

見問,臧哀伯續言道:“臣意,君上當書表天下,認己之錯以示悔過!”

聞其所言,魯公姬允再難按捺住胸胸中怒火,起身怒言斥:“休要胡言,若依卿之意,孤有何顏立於天地!伐杞勢在必行,秋初起兵,眾卿下去各自準備,亂我軍心者,斬!”說罷,拂袖而去。

眾卿見此,亦無人膽敢勸阻進諫,隨之紛紛退。

時光如影,轉眼即至秋初九月,魯公姬允親自掛帥,羽父輔之,引軍四萬,浩浩蕩蕩開出曲阜,奔赴杞邑。

半月跋涉行抵杞邑邊境,魯公姬允下令三軍憑險安營紮寨,就地休整三日,並使人前往杞鏡下表戰書,書日:“大軍三日後進攻杞城,勸君好自為之!”

杞侯此際亦於廟堂,急與百官商議應對之策。

議之再三,對其四萬精兵入境,著實束手無策。

堂下眾臣議論紛紛,杞侯端座君位沉思良久。

末了,杞侯日:“敵強我弱,切不可與之正面接戰,即便我軍全力死守,亦難撐持半月,吾之後方便是強齊,不若向其尋求援手?”